“还有,尽早把和离书送来。”顾璟源对他的决定虽有些意外,面上依旧淡定。
陆老爷面上一僵,终是愧疚地拱手应承,随即带着陆文逊离去。
夜里。
顾家上下皆守在了长寿斋。
顾老夫人醒来后,急切地要见顾书雪。
姐妹几个匆匆走入,忍着泪在顾老夫人床边跪下。
“祖母…”
“雪儿…”顾老夫人朝着顾书雪伸出手。
顾书雪跪行朝前,一把握住了祖母的手。
“别怕,有祖母在,陆家夫婿不好便休了他,我们顾家的姑娘,不受那份气…”
听着祖母的宽慰维护之言,顾书雪早已泣不成声。
“还有月儿…”
她晦色的眸子无意识地转了转,似在寻找魏舒月的影子。
“外祖母…”
魏舒月上前,在顾书雪松手的一瞬快速地握紧外祖母的手。
“月儿在。”她哽咽着回了声。
“月儿。”顾老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魏舒月的脸。
“多好的孩子…”她轻声慨叹。
“姻缘天注定,有得便有失,珍惜当下…”
魏舒月怔愣着,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
顾老夫人像是交代身后事一般,将几个孙辈挨个叫到跟前一一叮嘱。
“母亲!孩儿回来了!”
一声悲鸣自屋外传来,众人回头就见顾璟绥和妻子蒙氏领着儿子匆忙奔入,神情悲戚,有泪纵横。
顾老夫人得见爱子,不禁泪流满面,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惹得众人纷纷抹泪。
母子俩拉着手絮絮叨叨了许久。
罢了,顾老夫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也不敢离开,直至夜深。
春季的夜依旧裹着些许凉意,月色淡薄,微风徐徐。
静谧的山里,风吹着树丛影影幢幢。
月色下,辽阔的山野里竟开发着个偌大的盐场,数百工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着试卤煎煮。
隐匿在树丛之后的李驰见着这一幕,饶是素日里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也不禁微微变色。
他回头对谢行远使了个眼色,二人小心翼翼地退离此地 。
翻越过两座大山,二人方止步。
“你是如何发现的?”李驰好奇地看向谢行远。
谢行远讪讪着摸了摸鼻梁,“臣若说是打猎所见,殿下信否?”
李驰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那样大一个盐场,不说取卤,单是运盐的繁琐费时,海陵监和巡院竟然毫无察觉,实在匪夷所思。”他凝眉深思。
“如此大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看那些盐工个个身手矫健,行动有序,怕不是普通百姓?”谢行远眉头拧紧。
李驰回看他一眼,眸色淡淡:“行远就没有暗中调查?”
谢行远解释道:“不瞒殿下,臣是怕打草惊蛇。”
李驰暗自忖度,片刻续道:“若要揪出幕后之人,还要劳烦宣武军配合。”
他带来的卫率军对此地不熟,盯梢一事也只能委派谢行远率领的宣武军去做。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和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行远正色肃容。
二人正说着话,前头的树影忽而晃了下。
谢行远手掌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很快,一个士兵跃出,单膝跪地,恭敬回道:“回殿下,顾家老夫人去世了。”
李驰神情微怔,顾老夫人是魏舒月的外祖母,老人家去世,魏舒月定会很伤心吧?
念及此,他眸色一暗。
“孤要去趟吴县,这里就交给你了。”他平复情绪,很快做出了决定。
谢行远难免有些诧异,以他对李驰的了解,这样的决定绝非李驰一贯的作风。
究竟这位魏家小姐有什么独特之处?竟让一向对男女情事极为冷淡的李驰这般着紧?他实在是好奇极了。
“殿下只管放心,臣定不负所托。”他承诺道。
李驰看他一眼,“孤会让孙玄留在此地,你与他商量着来。”
“这如何使得?”谢行远自然不肯,若李驰有任何闪失,他项上人头不保。
李驰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
“有事派人来知会一声。”他随口交代一句。
说罢,他脚步匆匆而去。
独留下一脸茫然无奈的谢行远。
黑夜杳然,白昼即至。
李驰赶到吴县时,顾府已然布置好了灵堂,因顾府是此地的世家大族,上门拜祭之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