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从窗子口照进来。www.huimengwx.com
虞明窈躺在床上,白日里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钻,无论哪一幕,最后总会定格在谢濯光那张脸上。
她越是阖眼,想要平静,可心里的躁意就跟小虫子一般,在她光洁的肌肤上爬。
她想冷静下来,可是脑子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
“小姐,还不睡吗?已经巳时三刻了。”
隔着幔帘,雁月的声音传来。
“就睡了”
虞明窈淡淡道。
可她还是辗转反侧,似被油煎一般。
见此,她索性也不强求了。脚上踩了鞋,就往外头走。
雁月急忙起身,给她找了件米白绣花绸制披风披上。
雁月年纪小,藏不住事,面对她脸上的担忧,虞明窈摆摆手,没让她跟着出来,只说自己在院中走走。
她们所居的院落,在裴府西南角,一共八.九间屋子,前厅后舍都有,这一点裴府确实周到。
虞明窈漫步在庭院中,月光的余辉洒在她身上。
她终于有些平静了。
那些上一世埋在她心中的结,随着她的踱步,也散去许多。
她长舒一口气,脚步一停,准备就此回屋。
这时,身后施罗氏和蔼可亲的声音响起。
“我的乖乖,是谁夜深不睡觉,发兴致来这赏月,也不叫上外祖母一起?”
她话语中一股调侃之意,可那神情,确是再亲切不过。
虞明窈一转身,就看到平日早该入睡的施罗氏,披着一件比她身上披风略厚的靛青织花披风,立于拐角的柱子旁,满脸祥和瞅着她。
一头银丝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透着光。
“哪有什么兴致,这就准备回了!”
一股暖流从胸口处涌出,虞明窈倍感熨帖,她眉梢带笑,三两步走至施罗氏身旁,搀住施罗氏的手肘。
“大晚上还劳外祖母费心,说来也是明窈的不是了。”
她语气欢快,可施罗氏听了,一记爆栗敲在她脑门上。
“你这促狭鬼,现在还糊弄起外祖母来了。”
施罗氏虽仍是笑着的,但言语不乏感慨。
白日里的事,她都知道了。她也没想到这等事,会让她的乖囡烦心至此。
她就虞明窈母亲一个孩子,自幼疼惜着长大,连出嫁的对象,都只在方圆十里内找,生怕找了个远地方的,到时候孩子受了委屈,想回娘家都不成。
虞明窈是她看着长大的。丁点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最多就耍耍小性子,她这外孙生得这般好,秉性也不坏。
只要挑个好郎君,便可如意一生,她到时百年,也能回地底给乖女一个交待。
可自打上京都以后,她看不透她了。
她这外孙女,不是个避事畏缩的人。常年养在深闺,除了亲戚,也见不到几个同龄的郎君。
按理,不可能会心有千千结,如花似玉的年纪,身上浮着深宫怨妇一般的愁。
“有什么事,都跟外祖母说说好么?别看外祖母年纪大,当年呐,也曾赠过锦帕年少过。”
她搂着虞明窈,向她眨眨眼。
“哎呀,没有的事!”
虞明窈一听到这,就恼了。
“那到底今儿为什么睡不着,可不许扯谎。”
“我就是……”
虞明窈刚启唇,想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施罗氏的眼神太透亮了,那双历经沧桑的眸,让她这点小女儿心思无所遁形。
她眼前倏地浮现上一世施罗氏临了之际,消瘦的面容,饱含担忧的眸。她似是又触到那股冰凉。
虞明窈心地蓦地一软,嘴角掠过一缕浅淡的笑意,似昙花一般,美得转瞬即逝。
“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她向施罗氏温热的身躯,靠了靠,“我就是有点烦那两人。”
“哪俩?”施罗氏故作不知。
“外祖母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好好好。”施罗氏收起咧起的嘴角。
“你说,嫁到深宅大院有什么好?不是中馈,就是要料理小妾。这要是夫妻恩爱还好,要是感情不浓,还得成日里等一个不归家的人。”
“女子容颜再好,也会老去,男子要是想寻新欢,总能寻到年轻貌美的新人,不管年岁如何,想要子嗣都容易得紧。”
“凭什么女子就非得择一人终老,走错一步就误终身。外祖母,我不明白。”
虞明窈双眸罕见全是执拗。
施罗氏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握住虞明窈的手,又往披风里拢了拢。慢慢踱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