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别扭

    嗯?

    裴尚随众人向出声的方向望去。m.sanguwu.cc

    就见今日穿了件水红软烟罗掐腰长裙的裴碧珠,顶着灼灼目光,犹豫起身,面上笑意勉强。

    裴尚这收银子的见了,还没说什么,挨着她的裴连珠,立马迫不及待噼里啪啦一顿说,语速快得就跟撒豆子似的,直让人猝不及防。

    “这有的人,自个心里没点数,还充起滥好人来。也不看看这学堂前三甲,谢世子、我,还有柏亭包揽了多久。”

    “你不会以为你那成日发呆、一脸懒散、毫无进取之心的窈姐姐,能替你出这口气吧?”

    “别天真了!”

    她冷哼一声,顺带扶了下发髻上的朱红流苏金簪。

    裴碧珠立在座边,原本颇不在自在,神色也有些瑟瑟的鹌鹑之感。但被死对头裴连珠这么一怼,她立马挺直腰杆,那股劲儿一下上来了。

    “反正我窈姐姐就是比你厉害。谢世子能不能继续保持榜首,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有的人,前三甲肯定保不住。”

    “谢世子,您说呢?”

    裴碧珠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居然话尾还扯起谢濯光来。她话一出口,顿时就倍感懊恼。但说都说了,只能继续一副无畏的模样,看向谢濯光。

    坐在学堂中心处的谢濯光,一身青色直裰,瞧上去十分清冷。那双素日如同秋日浓雾笼罩的眸,望进去深不见底。

    他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同众人预料的一样,没多言。

    只是垂头翻书之际,裴碧珠感觉,他似是动作轻微颔了下首。

    好耶,裴碧珠心中燃起一朵微弱的烟花。

    不愧是她成日写话本子的主人公,裴碧珠觉得,虞明窈生得那般好样貌,脾性也好,同谢世子最是般配不过。

    那裴连珠,也不看自己是坨什么羊屎,居然敢肖想风光霁月的谢世子!

    她就看不得裴碧珠,平日里隔三差五借着问课业,来显摆她和谢濯光的交情。

    堂中人神色莫测之际,作壁上观的裴尚,开口了。

    “还有旁人么?”裴尚指腹转动笔杆,依旧那是那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他望向裴碧珠:“碧珠,你逞能是可以,银子呢?别跟我说先记账,下次再给?咱这小打小闹,可不时兴那一套。”

    “裴尚你!”

    裴碧珠唰一下,脸涨得通红。

    这去学堂上学,谁平日荷包还带那么多银子?放几吊钱买零嘴,就顶天了。

    见她面露难色,裴连珠又是一声冷哼,其余人瞧她这难得的出糗之际,也纷纷言语逗弄,说得裴连珠越发难堪。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因着为自己出头,要受这等委屈,虞明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她烟眉直蹙,往日艳丽妩媚的面庞上,是同谢濯光如出一辙的冷意。

    虞明窈正欲出声结束这场闹剧,就听得谢濯光清冷如玉石的嗓音响起。

    “我替她出。”

    谢濯光平日在学堂,一向寡言冷淡,除了与裴尚交好,话多些,旁人一向不与他玩笑。

    这四个字一出,全场忽地一下寂静无声。

    没有好事者再敢多言。

    他这人要是真护起短来,总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凛冽。如同冬日的冰棱,又似染血刺刀上的风霜。

    虞明窈见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一股又涩又烫的热流,在她的胸口处激荡。

    这人又在滥好心了。

    他上一辈子就是这样,总是在自己下不来台,难为情之时,云淡风轻替她解难。

    所以她总会觉得,这人面上冰冷,心肠却是再热心不过了。

    这辈子,她不会再给自己自作多情的机会了。

    虞明窈低头,漆黑的睫毛似蝶般振翅欲飞。

    旬考有条不紊进行,第一门考策论。

    不愧是范老夫子,第一题就给了众人下马威。

    题目是现下朝廷争议颇深的户籍改革,如何安置饥荒下流离失所的难民,能否将难民统一编制成册,由各州县统一安置,以工代赈。

    谢濯光看到这题的瞬间,脑子中闪过的却是虞明窈那张垂头敛目、柔顺万分的脸。

    这题,连他这种三岁启蒙,被各位大儒指点过的人,都觉得棘手。

    他不认为虞明窈一介闺阁女子,素来天真爱使小脾气性的人,能够交出多好的答卷。

    现下,裴尚玩笑似的一场赌局,已经将她架于火中,骑虎难下。

    谢濯光虽不喜她总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但这人固然招摇惹眼,也不至于被人当个笑话一样嗤笑。

    有史以来第一次,谢濯光在旬考时,晃了好一会儿神。

    旬考一共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