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像裴连珠、裴碧珠这俩讨厌鬼小时候一样,鼻头哭得通红,眼皮也肿肿的,自己……就把那簪子拿出来,递给她。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弱女子。这场闹剧因自己而来,自己赔个簪子,最多让她打一顿,应该就可以了吧?
裴尚心口之处,像揣了只兔子,怦怦乱跳。
谢濯光一转头,就见着一截通红的耳根。
裴尚不知在想什么,脸若红霞,间或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垂眸一笑。
他随裴尚的目光,望向那道这几天一直扰乱他心神的身影。
草场之上,她驾马的姿势潇洒俊逸,一点也无平日的散漫倦怠,就像蒙尘的宝石,终于焕发应有的光彩。
谢濯光面上瞧着一如往昔,抓住缰绳的手,手背因用力青筋凸起。
嫩绿的浅草之上,马蹄四动,裴氏学堂诸位学子表现各异。
有钝如虞锦年者,仍未能驯服马鞍上马,也有轻车熟路,如裴尚、虞明窈、裴连珠者,已驾着马儿小跑起来。
范老夫子一身灰衫,立于前方靶心处。一见他出现,众人即使之前未挪动者,也驱动马向前靠拢。
虞锦年气喘吁吁,急得面红耳赤:“等……等等我。”
裴碧珠原本也随诸学子,已经上前走了一段了。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声响,她长叹一口气,只得掉头。
“虞兄,你得加把劲了。同是一母所生,你看我窈姐姐多厉害。”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
虞锦年在她的帮助下,终于上了马。见状,他憨厚一笑:“我妹子就是厉害,再说我会水,她就不会。”
裴碧珠听完摇了摇头。
范老夫子开始讲解规则。
此次骑射比试,共分两轮,第一轮为角逐,要求比试者绕过重重障碍,夺取 旗杆。前三为甲等,余者皆为乙等。
只有甲等才能进入到下一轮。
他作为监察,在尽头处以漏刻计时。考虑到学子人数,以抽签方式分为两组。
裴连珠原本开开心心的,抽签结果一出,结果她跟虞锦年才是一组。她忍不住瞪了下虞锦年,这才向虞明窈抱怨。
“窈姐姐,怎地不是我和你一组,我真的好想同你一组。”
裴碧珠今日一身鹅黄骑装,衬得她整个人俏生生的,格外娇俏。
虞明窈一脸宠溺凝视着她。
“没事,碧珠。”
她将目光放到前方的谢濯光身上。第二组一共六人,她、裴尚、谢濯光都在,另外三是裴连珠,裴柏亭,还有一个她不相熟的学子。
向来包揽书院前三的三人,都在她这组。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虞明窈看见裴柏亭咳了几声。
裴柏亭是裴老太爷的兄弟那脉的孩子,父早丧,就一个寡母勉力支撑。
他话不多,在功课上很是刻苦,性子腼腆,平日在学堂除了出成绩时,有些许存在感,平日里如同影子一般。
虞明窈知他身子骨柔弱,骑射一术并不擅长。
而自己,经过上一世的历练,已经远超裴连珠,故她的对手,只有那两人——
裴尚以及、谢濯光。
谢濯光今日身上的骑装,依旧是青色的。虞明窈眼角一热,浮现的却是京都儿郎骑射大赛时,他一身自己做的朱红衣裳,如一朵烈焰,在青绿的草地上灼烧。
哨声一响,马蹄飞起,众人争先恐后。
虞明窈眉心一蹙,目光落在人群之中格格不入的虞锦年身上。
虞锦年手拎缰绳,全身肌肉僵直,面露惶恐,座下马儿焦躁不安,来回打转。
偏这时,周围呐喊、助威声震耳欲聋,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尖利嘈杂。
惹得虞锦年身下马越发不听使唤,焦躁原地踏步,步子越来越大。
吁——
马儿一声长嘶,虞明窈心忽地一下揪紧。
就在这时,虞锦年怕被甩下去,双手拉了下缰绳,本就暴躁的马,马头往上仰,双蹄全部离地!
“兄长!”
虞明窈一声疾喝,心脏骤停!隔着数尺,虞锦年朝她望来。
两人隔得太远,她只见他嘴在动,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虞明窈知道,自己要去救他!
上一世那场百年难遇的风雪,在虞明窈空荡荡的胸膛里肆虐。
她眼前又浮现虞锦年那张冻得僵青的脸。
兄长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掌心死死攥住两人共有的金镶玉锁链不放,绝望又凄楚地,带着满腔思念死去的呢?
她从不敢细想。
这一世,妹妹赌上性命,都不会再让你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