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沱江城人,见过赶尸?”
“没有见过。听老人家说。”
“我也是听人家说。那全是骗外面人的。”
“到了夜晚,沱江河上,孔明灯亮得啊,和大白天一样。几个师长,团长的家门口,只看见一堆堆的婆娘,崽女,老人,围得大门小门上,满满的。跪到那里,白天黑夜,总总不肯散开。”
“找师长,团长做什么?”
“是他们这些狗官,带了人家的儿子,孙子,男人,女婿,爸爸,伯伯,叔叔,出门去的啊。要过年了,一家人孤儿寡妇,没有吃的了啊。”
“那也是保家卫国。”
“卫什么国。蒋该死那狗东西,拿了老子们沱江城的杂牌军,去当了他娘的炮灰。我们沱江城人,又直又蠢又犟,硬上去死拼。最后自己全拼死光光了。”
“那叫做勇敢。“
“以后你碰到什么事,可不能够再去勇什么敢了。记住,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你的生命,都是第一重要的。”
果不其然,后来碰到的事情,被他一语成谶。
爸爸看到了《雪花》编辑部的协议书,倒是开了一个,陈本虚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笑脸,连连说:
“北京大学好。比武汉大学,就是要好点。北京大学和我们沱江城人,是有缘分的。不过,这也是你向吴作家,学习的结果,以后还要好好地,向人家学习。我是从小就看到他,是那么地勤奋,才会有今天的。”
“吴作家小说,写得那是太好了。”
“还有人家沈先生,手上没有一纸文凭,到了那里,都做上了一个教授。还有西门坡的刘家,现在的刘部长。
“当年也是在饭馆里,欠了一屁股的饭钱。在旅馆里,欠了一大堆的房租,自己一发奋,倒转考上了北京大学历史系。”
“刘部长,你应该认识的。”
“他比我要大点。打架他们文星街不行。他滚铜元可厉害了。只是可惜,后来他不写。要是写,我看他不比沈先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