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拐卖

白牙就想让他把人留下,张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这是不准备卖给自己的客套话,摆明了要坐地起价。

    “王全,我可一直以来都是你的老主顾啊,你要临时加价这不合适吧。”

    温瑾想起了菜市口大妈们讨价还价的场景,知道自己这个货物没有说话的资格,恰巧这时肚子响了,她憨厚地朝张合笑了笑,指了指肚子,待会得跑路,还是得补充够体力才行。

    不待张合开口,王全便差下人立即端上吃食。

    温瑾迫不及待地接过饭碗狼吞虎咽起来,张合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地那么开心,怎么看怎么可爱,又想到她一定饿了很久才吃地这么着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再看温瑾时便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疼,故而议价爽快了许多。

    等她吃完,两个人也议完价了,以张合再交二百两收尾。

    离开时,王全让把温瑾手脚都绑了,放在麻袋里带走。

    温瑾闻言,屈膝倚在张合身侧,紧紧搂着张合胳膊,拽拽他袖子,一脸可怜地瞧着他,她不能被装进麻袋里。

    张合看着美人小鸟依人贴在他身侧,眼巴巴瞧着自己,两颗水晶黑葡萄般的瞳仁浸在浅浅的泪水里,顿时心软了。

    他“啧”了一声,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一个小姑娘何须如此大张旗鼓,就这样挽着我走挺好的。”

    王全嗤笑一声:“行,左右人已经是你的了,怎么对待你说了算,若是跑了,这钱我可不会退还给你。”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温瑾一眼。

    温瑾却是弯起唇角,盛着盈盈笑意,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p>

    ——

    从王家出来没多久便到了闹市,街市熙来攘往,人声鼎沸,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肆铺张,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温瑾挽着张合走在人流当中,笑吟吟地指着街边店铺问东问西,仿佛一个没上过街的孩童,待张合解释之后,立即两掌轻合眨着星星眼作崇拜状。

    张合很是受用,仰头而笑,脸上的横肉挤压着两眼并不宽裕的生存空间,完全没发现温瑾已经抽回挽着他的胳膊了。

    便在此刻,温瑾瞅准了时机,没有一丝犹豫拔脚就跑。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前面王全站在街头跳脚,吼着下人让追温瑾,现在则换成了张合。

    然而没跑多远,她开始体冒虚汗,脚步虚浮,心率加快,她恍然忆起王全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了,果然,他早有一手。

    原来,王全深知温瑾不老实,纵使似有晕厥之症,但醒着时却是个鬼灵精,以防万一,他早吩咐给那碗吃食里下了点药。

    温瑾头昏脑涨,双腿也使不上劲,但是这次跑不掉恐怕就没有下次机会了,她鼓着一股劲儿往前冲,连着撞翻好几个挑担郎,还差点被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撞到。

    幸而那马车驶得不快,马夫及时给拉住了,挥着马鞭便是一阵破口大骂,结果那姑娘一点没理会,一溜烟就跑掉了,接着又是几个不看路的人迎面跑来,马夫愤愤地啐了一口:“急着投胎呢是,迟早被车碾死,被马撞死。”

    温瑾不清楚这江陵城的布局,加之慌不择路,七拐八绕,继而冲上了一个岔路口。

    一声马匹的嘶鸣冲散了她攒的那股劲儿,她侧头望去,头脑陷入了彻底的一片空白,僵冷感从心口如同无形电流直导入四肢白骸。

    下一瞬,便跌倒在地。

    雄骏的烈马骤然被拉紧缰绳,前蹄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溅起一地飞尘。

    浮尘飘落中,在日光映衬下,马上男人的狰狞面具折射着刺眼的冷光,他身后跟着一众披甲军士。

    不用细看也知道,此人位高权重,应属入主江陵的新政权,这种时候这种人当十分在意面子工程,不论私下如何品行,对底层百姓都会是一副亲民正义模样,等闲不会和市井小民计较,所以她——水灵灵地碰瓷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在社会上,求救大多时候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但惹事却一定会被人抓着不放,她先碰瓷,张合那一干手下怕惹麻烦因不敢招惹此人就会舍弃她,等那几个家丁离开后她再道歉,此人也大概不会计较,这个计划在她晕晕乎乎的脑袋中简直完美无缺。

    然而就在她披头散发撒泼打滚抱着小腿大呼腿断了的一系列表演下,只听到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冷声说了句:“什么脏东西。”

    冷漠,嫌弃,又刻薄。

    温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众甲士上前驱赶自己,然后那群家丁乘机谄媚着点头哈腰地上前示意要带走自家不懂事的奴婢。

    迷药后劲巨大,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在小厮的拖拽中没挣扎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闭上双眼前还死盯着那带着面具的男子,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