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曹平从天子平淡的疑问句里听出肯定的语气,心里一凉,膝盖一弯,诚实地跪下来。m.luhaibing.com

    “奴……”

    “谁让你跪了?”贺枢转到御案后坐下,“起来。”

    曹平立刻麻溜地站起来,悄悄觑了眼天子捏在手里的奏章,垂头盯着地面,如实禀道:“奴准备送一副苍松翠柏图。”

    “韦谦彦好丹青,你送的这份寿礼不错。”贺枢随手将奏章丢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吩咐,“既是内阁首辅,且上了奏本,你再去私库看看,挑选几样不出错的寿礼,寿宴当天,你亲自送过去。”

    曹平连忙应是,停了片刻,小心地侧面询问:“陛下当日是否有别的安排?奴会提前安排妥当。”

    贺枢瞥了他一眼。

    “老奴知错。”曹平作势打了下嘴巴,“奴必定亲自将寿礼送到韦阁老手里,请陛下放心。”

    “嗯。”贺枢捡回那本奏请他亲临韦府的奏章,“这次韦谦彦大办寿宴,朝堂上下都准备送礼,你去告诉冯斌,让他把送礼的官员都记下来。”

    说着,他略微停了一下,“钦天监的另外列出来。”

    “是。”

    *

    江望榆记着要给首辅送寿礼一事,但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于她而言,现在的头等大事只有为兄长治眼睛。

    她每日照常出宫回家,协助孟含月施针敷药。

    “哥哥。”江望榆托住兄长的手臂,提醒道,“前面是门槛。”

    江朔华点头,手里依旧握着竹杖,加了几分力气,敲击地面。

    孟含月坐在屋里,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写药方。

    江望榆适时端来一杯温凉茶水,放在桌上。

    写了小半刻钟,孟含月吹吹纸上的墨迹,将一沓药方递给她,“阿榆,你看看,记下要用的药材。”

    她连忙接住,仔细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墨字,一一记在心里,不由拔高声音问:“是缺哪味药材吗?”

    “不是。”孟含月看了眼旁边的江朔华,以极小的弧度摇摇头,“只是让你看看,心里有数。”

    江望榆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了,小心看了眼兄长,将药方还给孟含月。

    “好,我记住了。”

    江朔华握紧手里的竹杖,微张开口,还没有问出来,便被打断。

    “今日是初五,自初一起,施针已有五天。”孟含月的目光上下来回,端详他的脸色,最后停在他的双眼,“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望榆立即挺直腰,稍往前倾,双手握拳搭在膝盖,竖起耳朵。

    “每天晚上睡觉时,大约是子时初到子时正这段时间,眼睛周围会觉得有些热。”

    江朔华抬手,在脸上点了几个位置。

    “是怎么样的热?是纯粹只觉得热,会不会觉得发痒或者其他异样?还有是否觉得闷热?呼吸可还顺畅?”孟含月细问,“热的程度具体是怎么样?是刚刚感觉到热意,还是热得浑身出汗?”

    江朔华回想片刻,试图给出比较具体的描述:“大概像是天冷的时候,手觉得有点凉,然后浸进温水里,水流过手指的感觉。”

    “好,我明白了。”

    江望榆紧跟着问:“孟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孟含月取出一份厚厚的病案,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两年前江朔华失明时的症状,解释道:“令兄曾经摔过一跤,不慎撞到头,我和父亲都认为这是令兄失明的主要原因。”

    说着,她伸手点在自己的额角,“这里也有血脉,应该是摔的那跤导致血脉不通畅,现在施针五天,主要是底下的血脉重新流通,所以可能会觉得发热。”

    江望榆一字不漏地听完,记在心里。

    “明天暂时不用施针,我后天辰时正再来。”孟含月提起药箱,“按时喝药与敷药。”

    “孟大夫,我送送你。”

    走出家门,将要走到巷子中间时,孟含月往周围看看,拉住江望榆的手臂,小声道:“方才初一失明的原因,还有一点没有说完。”

    她心中一紧,立即问:“是什么?”

    “父亲和我都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在行医过程中,的确见过不少生活中遭逢大变的人,颓废度日,时日一久,其中有几人或是听不见,或是说不了话,或是……看不见。”

    遭逢大变?

    江望榆攥紧拳头。

    孟含月停住,耐心等她理解后,才继续说:“十五,我告诉你这些,同样是为了让你心中有数。”

    “我记住了。”

    送孟含月走出巷子口,江望榆转身回家,推开院门,看见江朔华坐在屋檐下。

    “阿榆。”他闻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