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往旁边挪动两步,贴在墙根,直视前方。
哗啦啦的雨声响个不停,在空中拉开一道密密的雨帘。
她拉紧蓑衣,仰头看向夜空,星月不见,难以辨认出现在的具体时刻。
凭借记忆与感觉,她默默估算两遍,算出现在距离子时大概还有半个多时辰。
今夜的雨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江望榆想好之后的安排,悄悄转头去看旁边的人。
门楣挂着一盏灯笼,在风雨中摇晃,里面的蜡烛却很稳定,一直没有熄灭。
昏黄的烛光透过灯面,照落在他漂亮的侧脸,晃出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捏紧蓑衣,摸到湿润的边角,目光落在他的肩膀手臂,“元极,你冷吗?”
“只吹到一点雨丝,里面的衣服没有湿。”
她“哦”了一声,想到接下来要出口的话,咬了下唇,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元极,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贺枢盯着面前的人,伸手盖住大半张脸,轻声呢喃,“有这么明显吗……”
“直觉。”后面半句混在雨声里,江望榆只听清前半句,认真思考片刻,继续问,“是刘益他们为难你了?”
等了许久,她没有等到回答,冒出另一个猜测:“难道你在万寿宫当差时出了差错?”
“……没有。”贺枢放下手,“最近观星台忙吗?”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盯了半晌,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看不出异常。
“不忙,并无大事。”
江望榆仰头看向夜空,雨还在下,星月皆被遮住,没办法指出星星的具体位置。
睁大眼睛看了片刻,她没能从雨幕中找出明亮的星星,伸手摸进衣袖。
空空如也。
来之前,她担心淋湿衣裳,装红枣的荷包 留在了角院。
江望榆攥紧衣袖角,忽然听见他说:“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不……”
剩下一个行字溜到唇边,她硬生生咽回去,险些咬到舌头,连忙抬头去看他。
头顶的灯笼被风一晃,他眼睛里的光一瞬间暗淡,阴晦幽暗,莫名地令人心尖一颤。
她咽了口唾沫,浑身紧绷,明白自己刚才说错话。
“是我唐突了,江灵台不必在意。”
贺枢转头,注视前方的雨帘。
眼前浮现的却是一身道袍的男人,居高临下,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陌生人。
“你是太子,一言一行都是天下人的典范,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多去听韦少傅讲经筳。”
贺枢闭上眼睛,男人冷漠神情被黑暗取代,可男人说的那些话依旧萦绕在耳边。
“……元极,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微弱的声音响起,开始还有几分迟疑,最后化作坚定,“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他一愣,下意识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闪烁的星辰,在黑夜里格外璀璨。
“……多谢。”他轻声回道。
“不用。”
一时无话,唯有雨声不停。
江望榆暗暗打量他的神情,又去看眼前的雨,似乎比先前小了一些,连忙说:“快到子时了,我要回观星台,元极,你先回去,不用再来。”
说完,她压根不等他拒绝,迅速戴好斗笠,裹紧蓑衣,冲进雨里。
贺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纤细的身影踩在水洼,消失在重重雨幕中。
他踟蹰一会儿,旋即掏出钥匙打开角门,快步赶回万寿宫。
另一边。
江望榆匆匆跑上观星台,听见雨声稀稀落落,的确比先前小了。
她走到测雨器前,低头估算两遍,从怀里取出册子,记录时段与雨量。
再去检查周围其他仪器的情况,忙了两圈下来,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骂骂咧咧的抱怨声,越来越近。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刘益。
“真是倒霉,又下雨了。”刘益撑着伞,抬起下巴,“去,拿册子。”
江望榆避开伸手的天文生,直接走到刘益面前,将册子交到他的手里。
刘益撇撇嘴,随手丢给旁边的天文生,冷笑道:“江朔华,你不是找了一个天文生吗?怎么一直没有见过?”
“他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和刘益过多纠缠,径直越过对方,快步离开观星台,赶回角院,解开蓑衣,借着烛光,从上往下,摸摸全身衣服。
上半身还好,摸着有些湿润,自膝盖往下的部分,衣摆被雨水打湿,两截裤筒也湿透了,更不用说鞋,里面灌进不少雨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