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边,轻轻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
真的走了。
沈潼嗤笑,将门打开,原以为院子里会是空空荡荡一片昏暗雪景,却不想,竟还有三人伫立雪中。
风雪难挨,苦寒地冻。
何人在此?
沈潼和浮翠相视一眼,浮翠得意取来宫灯,交给沈潼后便撑开伞面,与她一同步入雪中。
越九珩抬眸,着左丘与曹任肃穆,向着缓缓走来的贵人微微行礼。
“沈贵人安。”
好听的声音于空旷雪夜响起。
跟百十年无人踏足问津的死水滩涂似的,既宁静沉淡,又清风朗朗,听得沈潼心里豁然通明,耳风如沐。
她不回,举着一盏明灯踱步靠近,等只近三人两步距离时,她将灯举起,照在跟前男人身上。
左丘一顿,袖中匕首正要抽出,被曹任拦下。
越九珩伫立不动。只觉面上迎来一股暖意,橙黄的光在他脸上没落倒影,睫毛黑影遮下瞳孔,他一抬,那双瞳里便只映入一人。
沈潼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一松,倒了个趔趄。
浮翠赶忙扶住,她将站稳,便怯怯盯向越九珩。
这个男人,眼里有刀!
“你们是谁?”
越九珩收礼起身,站得板直,认真回复道:“回贵人,我们三人是被安排到这来保护贵人的侍卫。”
侍卫……
她盼了一整天的侍卫。
是侍卫就说得通了,哪个侍卫眼里没有杀气?
有杀气正常啊!
她看向一旁的左丘……
眼睛亮亮的,傻傻的。
再看一旁的曹任……
透着看家犬的较真。
这真的正常吗?
但,这不是该考虑的重点,沈潼往三人身后看了看,疑惑道:“就你们三个人?”
“是。”< 沈潼咧嘴一笑:“就你们三个人?!”
左丘环顾四周,疑惑不解,终郑重回应:“是!”
沈潼转身,将手搭在浮翠肩头,泫然欲泣,不至于吧!
她缠住浮翠肩膀,侧身指着三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才三个人,床铺都比你们人多。”她目光定在越九珩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声音小了些许,道:“还有一个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病患,啊啊啊!”
越九珩:“……”
他垂首,缩回被曹任扶住的手,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两指相并,道:“贵人。”唤出一声,只见他手臂一展,袖展疾风,指尖铜钱一闪飞出,竟是将宫墙外越进院子的一节树枝生生打断。
沈潼呆目。
“贵人,在下不是弱不禁风之人。”
只是来时左丘出了个馊主意,绕想沈贵人德行败坏,若进到合穗堂不知他们会不会也受些折磨,于是叫越九珩装病不能自已,居在合穗堂侍卫院里不被关注到也可养伤避害。
但今夜一见沈贵人,这个会在危难时刻即使再害怕也会保持冷静,毫不慌乱,会怜惜自己身边宫婢冷暖,身无半点架子的人,他想,当不会是什么蠢得没边,目无章法的宫妃。
至少,现在给人的感觉不像。
至于刚才吼了他们所有人,细思莹妃与沈贵人的干系,那条甬道一井,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无需再猜,明了即可。
沈潼站直了身,被风吹得冰冷的脸有些刺痛,她自个儿拍了拍,心情突然好了些。
这人不错。
眨眼间一铜币隔空断枝,若换作是人,她想想就后怕。
“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她认同地背手而走,领着人往侍卫住的小院去,这里原本也是有不少人,是合穗堂侍卫和太监一同居住的屋子,只是这半年来被沈士环断断续续赶走了,如今空空荡荡,像个废弃所。
点燃灯火,屋里亮堂起来。
沈潼坐到一张椅子上,抬头仔细打量三人。
这会儿看清了,才发现三人身姿卓越,屹立如松,即使穿得略显厚重,也不难看出内里的妙不可言。
特别是……
沈潼眼睛停在越九珩身上,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长得最好看的。
树影徐徐清风掠过,他便似那豁然得见的冷月。
沈潼心情甚好,忽略难以入眼的皇帝,这宫里已知有两大美男可以调用,完美,甚好!
可侍卫不便随身照顾,倒是一桩难事。
沈潼扶额蹙眉,连连叹息。
终向三人询问:“姓名。”
“嘿嘿,回沈贵人,奴叫左丘,他叫曹任,公……他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