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欠钱第十一天



    尖叫声是从二楼传来的。

    织田作之助按住了我要探头的动作,三明治包装纸在他掌心发出簌簌轻响。

    知道了老师,我不凑热闹。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我们正蹲在储物间数这个月的工资袋。

    终于有工资了,我要感动到落泪了。

    “你觉得这次是情杀还是仇杀?”我把硬币摞成歪歪扭扭的塔。

    “外遇。”他抽走最顶端的五百円硬币,“周二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位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每周都来等丈夫下班。”

    硬币塔哗啦崩塌。我盯着他平静的蓝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位前杀手先生的观察力真是厉害。

    安室透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金发青年斜倚着门框,手里转着我的工资卡像在转左轮手枪:“陈小姐的灭火器基金攒到几位数了?”

    “这取决于我炸厨房的创意还剩多少。”我摸出烫金封面的《厨房安全守则》,“昨天那份仰望星空派,连流浪猫都拒绝收尸。”那些猫连闻都不愿意,一下子跑老远。

    织田作之助突然轻咳一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上周种在咖啡杯里的多肉正在安室透头顶的置物架上迎风招展——如果那坨发霉的绿色物体还能算多肉的话。

    “它穿新衣服了。”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警笛声撕裂平静的日常,三辆警车漂移着停在咖啡厅门口。

    “又是□□中毒?”佐藤警官的卷发在风中扬起凌厉弧度,“这周第三次了。”

    我心里沉甸甸的,又一条生命离开。

    早说了对这种剧毒管控严一点,感觉是个人都能拿到这种东西,可怕得很。

    当天傍晚收工时,织田作之助往我怀里塞了盆薄荷。玻璃罐上贴着便签:「每天晒四小时太阳,浇水量=玉子烧用蛋液量」

    “这是植物养育指南还是菜谱?老师好严谨。”我把薄荷摆在窗台,看他在暮色里擦拭料理台。夕照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柔地覆住我沾着面粉的鞋。

    夜雨来得很急。

    我们挤在咖啡厅屋檐下等雨停,水洼里漂浮着白天被警方拉走的警戒线。我能闻见温暖的气味,织田作之助的风衣有股晒过太阳的味道,盖在肩头时像披着朵蓬松的云。

    想晒被子,等太阳出来就全部拿去晒晒吧。

    “明天不下雨。”他突然说。雨丝掠过他低垂的睫毛,在虹膜上凝成细小的光点。

    太好了,天天下雨我都快得风湿了,把薄荷往怀里拢了拢。叶片蹭过下巴有些痒,就像他总在我要闯祸时轻轻拽我马尾辫的力道。

    织田老师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起码在我上班出这么多次问题,他都没有皱半分眉头,每次都静静的收拾烂摊子。

    回到宿舍,我把薄荷放在靠窗的桌上。

    “晚安。”

    我躺在床上,左滚右滚,然后伸手把有点漏风的后颈处用被子的塞得严严实实,然后安心的睡觉。

    新的一天!

    我对着病怏怏的薄荷盆栽沉思时,织田作之助正往吐司上抹蓝莓酱。“或许该试试富贵竹。”他给我一杯热牛奶,“毕竟它能水培。”

    “它只是水土不服,缓几天就好。”我不服气的说。

    “别听织田老师说,我才不会养二胎。好宝宝你努努力                                                ,长健健康康的。”我轻轻拂过薄荷的叶片。

    织田作之助想到前面已经归西的仙人掌,死了的不算吗,他笑出声,被陈瑶警惕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夸她的新宝宝。

    准备就绪,我俩赶到咖啡厅上班。送完今天的餐,织田作之助坐在咖啡厅角落看书。我则是翻看咖啡厅的菜单,时不时看看有没有客人刷新出来。

    安室透今天有事上午请假,不知道去哪上班了,这就是拿这么多份工资的代价,他得到了多份工资,总得失去些什么。

    上次的宝藏不知道那群小孩怎么处理的,过了这几天没人再提。

    我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有规律,还能将我精彩绝伦的幽默感表现出来,我好佩服自己,是怎么想到那些话的,太厉害了。

    我把自己夸了个底朝天,喜滋滋的看菜单。

    陈瑶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看菜单都这么开心,织田作之助往她那看了好几眼,被她的开心感染,看手里这本书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缓慢流淌。我正用镊子给薄荷苗捉虫,我有两盆薄荷,一盆是我自己买的在咖啡厅今天来看有虫子,另一盆是织田老师送的在卧室,我将把它供起来。

    忽然听见收银台传来硬币落地的脆响——是安室透在清点零钱时故意把五百円硬币弹到我的盆栽旁。

    他还是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