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芳斋寻陈师傅,说他家小姐爱吃春梅酥,要请陈师傅去一趟徐家,陈师傅不好推脱,于是便去了。可没多久,陈师傅说徐公子问了他的籍贯,便让他回来了。”
“我听后有些纳闷,于是等天擦黑后,才悄悄去了徐府。当时王妃在前厅和徐公子说话,倒是给了我许多时间,可不巧的是......我离开时撞见了徐公子的侍卫,幸好我反应快,没等他出手,便逃走了。”
崔清漪蹙眉:“有何不妥?”
“还.......顺走了一个......东西。”
阿月稳了稳心绪,起身将东西放在炕几上。
这是一片被剑刺下来的衣袂。
崔清漪骤然一顿,霎那间,衣袂上面那浓烈的黑与熟悉的纹样,断断续续刺激着她的大脑,迎面而来的还有溺水的泥水味和血腥味。
她拿起手帕猛地干呕,险些吐出些酸水。
阿月见她悲拗,赶忙拿起了炕几上的香炉,“姑娘快闻闻这个香。”
崔清漪忍着情绪闭上眼睛,轻轻摆了摆手,发出细弱的声音:“是那个人的衣袂。”
那个曾在雨中猎杀她的人。
那个曾给她灌下毒药的人。
那个曾让她痛苦而死的人。
“昨晚阿月一直不敢回来,就是怕惊了姑娘的心神。”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嘱咐了昙云几句。
崔清漪睁眼,隔着屏风望过去,看见阿月关上了沁水居的门,日光被隔绝在外,似乎在提醒她可以哭了。
因为,有些眼泪,她只敢在幽暗处偷偷落下。
崔清漪咬着毫无血色的唇,逼迫自己镇静道:“阿月,把东西收好。”
阿月点了点头,担忧看着她流出的泪:“姑娘别哭啊,这下总算是知道是谁了。”
崔清漪强忍着泪意,扯出一个笑容:“阿月, 接下来我们.......”
阿月忙打断崔清漪的话,安慰道:“姑娘心神不定,过几日再说这件事,我扶姑娘去睡一会吧。”
“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认那人的身份。”崔清漪转而以狠厉的眼神望着屏风,想到了前几日自己送出去的衣裳,于是心生一计,“你待会去大理寺请王爷,就说我昨晚害了风寒,虚弱了一天。”
阿月睫毛颤了颤,双眸也红了一圈,担心地看着崔清漪,“姑娘这是打算借王爷的手查一查那人的身份?”
崔清漪喉咙发紧,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太快太突然,姑娘不妨修养好心神,再下决断也不迟。”阿月实在是忧心崔清漪的身体。
“阿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你知道的,我在刚醒的那段时间常常半夜哭泣,就连昙云也在半夜被我吓到过几次,她偷偷寻了许多郎中,个个都说这是心病。如今你找出了那人,若此时我们不快刀斩乱麻,只怕日后还要多生怪端。等今晚问了问他,确定那人身份了,我们再做行动。行动那日,我亲自和你去。”
崔清漪摩挲着掌心,随着计划的安排,她慢慢恢复了理智与冷静。
“一切都听姑娘的,我这就去传。”阿月见她缓缓起身,赶忙伸手扶她。
夜幕降临,沁水居连廊的灯笼像柔黄的丝绸,一片接一片地随风掀起,朦胧地掩盖了崔清漪的心绞。
崔清漪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萧绥来了,她本想花枝招展的迎上去,甚至拉上他的手,勾着他的魂。
可他真来了,她却有些疲惫,只能浅寐着眼睛,不知说些什么。
“还在睡?”
沉冷的声音落在她心尖,崔清漪轻睫微颤,偷偷睁开一只眼瞥着他。
萧绥知她装睡,头也不抬,专注地将食盒里的冰糖燕窝粥端了出来。
他听闻她不是很舒服,特意给她从外面的带了来了一盏甜汤。
崔清漪抖了抖鼻子,恰巧被萧绥察觉到,于是他将粥放在了旁边的方桌上,轻步走到了她的床前。
“还不醒吗?”萧绥耐着性子俯身亲了她一下脸颊,崔清漪直接僵在床上,睫毛一个劲的眨,扫着他呼出的热气。
崔清漪察觉到萧绥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于是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王爷你回来了。”
他怎么还是从前的眼神?
清冷、疏离、不近人情?
昨晚亲她的明明是他啊,怎么看着不像呢?
一热一冷,让她迷失目标。
萧绥见她困惑瞅着自己,于是问道:“怎么了?还有不舒服?”
“没有。”崔清漪立刻否认,像是在掩盖自己的想法。
“坐起来。”萧绥伸手为她垫上了绒毯和软枕。
他起身走到方桌旁边,端着碗,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