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变故

上上下下都绷紧了弦,生怕太后一个生气,怒火连及自己,那真是要给长公主陪葬。

    但谁知,长公主殁了的消息一传进宫里,太后没倒,皇上倒是先倒下了。

    就在太医被太后叫来回话的时候,临景帝重咳了一声,眼皮缓缓掀开,太后急忙唤他,“皇帝,我的儿啊。”

    太医要上来给他把脉,却被他挥手示意退下,“方才已然把过,朕这副身体还能撑多久,你我心知肚明,都退下吧。”

    太后还想把太医叫回来,但触及到临景帝的目光,她就知道了这儿子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只得作罢。

    等到这福宁殿内再无其他人,临景帝才看向太后,“母后,那可是皇妹啊。”

    “怎么,皇帝是觉得阿迎的死,是母后造成的?”

    临景帝向来最是宽厚,以仁爱治天下,况且他也知道母后打小就把皇妹当做珍珠一般对待,眼下听见母后这句话,他也犹豫了。

    太后叹了口气,“自从那日我们得知……,你就一直犹豫,但是达儿,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有,这两年来,你身体一向不好,那余北、抚南,天高皇帝远,万一真有人叛变,你再来谋划就已经晚啦。”

    临景帝一口气堆在胸口,声音都差点发不出来,“孩儿知晓,但是……”

    太后抓着临景帝的手,“没有但是,那封信你也看过了,那字迹,不是作假。”

    “可是母后,为何不能放过皇妹呢?”

    太后:“迎儿……是我的心头肉,母后自然也不愿看到这幅场景,当然,母后也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临景帝支撑着想要坐起来,但无奈重病在身,浑然没有力气,用以支撑身体的手臂失了控制,整个人又重重摔回床上,同时,从喉咙里喷出血来。

    太后大惊失色,大声传唤殿外的宫人。

    雨早就停了,这不过因着即将入冬,这北风更甚,似乎将这天地都吹进一片寒潮之中。

    福宁殿中再一次跪满了人,而临景帝躺在床帏里,已然没有了鼻息。

    大昭四十二年,临景帝因国事繁忙,外加长公主殁,兄妹情深,致使帝忧心重病,崩于福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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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顾曦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头痛得快要裂了。

    母亲一脸苍白闭上眼睛的痛苦模样还在她脑中不断重现,她在床上翻动的动作引起边上婢女的注意,于是有的人赶紧上前询问,有的人则跑出去传唤太医和太后。

    白太医因在雨夜中翻了马车,眼下还在养伤,此时守在太后宫中的是杨太医。

    太后和杨太医一前一后到了顾曦的床前。

    “怎么样啊?”太后满脸愁容,抚着心口问道。

    “郡主原是淋了雨,又亲眼目睹长公主……,一时受了刺激,再加上年幼,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恢复                                                ,”杨太医把完脉,“太后放心,微臣一定全力医治郡主。”

    杨太医话中的某个词似乎刺激到了顾曦,让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恢复一丝清醒,“太后?皇祖母。”

    太后急忙上前,“舒儿乖,皇祖母在呢。”

    “皇……祖母,她们说,您病了,现在可还好?”

    太后眼眶一酸,喉咙更是一哽,吐了一口气才抓着顾曦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天可怜见,都这样了,还想着皇祖母呢,皇祖母没事啊,你放心。”

    秋嬷嬷侍奉在一旁,没人瞧见杨太医低垂着头,面露不忍和无奈,轻轻地摇了下头。

    顾曦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嘴里念叨着,“皇祖母,您救救母亲……救救母亲。”

    布置好顾曦殿里服侍的人,太后才回到自己寝殿。

    秋嬷嬷从身后走过来,“太后,奴婢已经问清楚了。”

    殿外秋风飒飒,朱砂红的宫墙高耸,把大团的云分割成几块,忽而有风吹过,把那片云带走,隔着宫墙,再也瞧不见半点踪影。

    一片枯黄叶子被吹落在慈宁殿中,不消片刻,便被打扫的宫人拾起,殿内一片整洁。

    寝殿中,太后摩挲着手里的佛珠,那是三年前,裴迎为了给她祝寿,在开福寺中念经拜佛一个月求来的。

    “你是说,舒儿当晚找不着白太医的车,追到了宫门外,进了驿站,刚好当晚驿站内就出了乱子?”

    “是,驿站里住的是余北来的二王子,这阵子虽说南北战事已停,但因着先皇身体不适,对于这质子的住处也没有下定夺,所以就一直住在那,”秋嬷嬷说着,“听说,当晚是因为雨太大了,那驿站许是年久失修,二王子住的厢房屋顶漏了水,他的随行奴仆看不下去,为自己的主子出头,好像动手杀了人。”

    太后冷哼一声,“年久失修?”

    秋嬷嬷:“太后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