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说着,顿了一下,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驿站的事情有蹊跷,但里面住着的是余北来的质子,如若说出来,怕是皇祖母也要难做,更别说是衡表兄刚刚登基,这件事先瞒下来吧。”
“抱弦记住了,回头我跟执书也说下,只是,这件事也要瞒着太皇太后吗?”
顾曦沉默片刻,点了点,“我现在脑子里还是很乱,皇祖母那里……还是先瞒着吧。”
“那方才那个少年那里,我也去跟他说一声?”抱弦心中盘算着,免得到时候太皇太后一时兴起,把那人拎过去问了,那就瞒不住了。
顾曦停了一下,而后开口,“晚膳的时候,你把他叫过来吧。”
抱弦不知公主心底想法,但也只是点头,“是。”
晚膳的时候,宫女们布完菜退下后,抱弦就带着那少年上来了。
兴许是已经上过了药,且已经洗漱过一遍,这个少年看上去已经不像刚被带进慈宁宫时的狼狈了。
顾曦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而后停在他脸上。
那夜风大雨大,廊下无灯,顾曦只看见他浅棕一般的眼眸,但是就现在看来,顾曦从他脸上看出来更多属于余北人的相貌特色来。
眉骨深邃,眼眶中一双眸子像是深邃的湖水,身量挺拔,站着顾曦面前时,丝毫没有作为战败国的质子随行奴仆的自觉,就连腰杆都没有弯下半分。
顾曦的眸光停留在他身上,问道:“你是余北过来的?”
因为多日以来的昏睡,此时她声音微弱,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咳了一声。
少年看着这位尊贵的公主,但脑海中浮现的却还是那日雨夜中,她不顾一切扎进雨幕的模样,这几日以来,他才从宫里人的口中得知,这位公主当晚是面临何事。
想到这里,塞勒赫也回看向顾曦,“是。”
顾曦:“我不是要审你,那日的事情,我还没跟你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那还是要的,”顾曦虽然病着,但脑子却转的快,“你若跟在那二王子身边,说不定,过不了年关,你就要被打死了。”
顾曦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按照她今天见到的,她猜到了这少年在那二王子身边,定是被打惯了,不然不可能二王子周围的人全都抓着他一个人打,甚至有几个还站在身边看笑话一般。
塞勒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们大昭公主道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踩着别人的痛处说话?”
顾曦从来没被人这么直白地呛过,差一点都没能接上话,不过这少年似乎也没打算让顾曦接话,他说完之后,又迅速接了一句,“不过,公主多虑了,一时半会,我也还死不了。”
他语气肯定,但是却带着一丝自我嘲讽的意味,但顾曦却想岔了,“你是觉得以你的身子骨,能抗得 住那么多人的毒打?”
顾曦:“俗话说,打不过的,那就躲过去,你不像是那样蠢笨的人,非要硬抗。”
塞勒赫眸光微闪,“我是随着余北的人一起过来的,虽说不是极其要紧的人,但也不是自由之身,也不可能在大昭变成自由之身,公主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躲过去?”
“在哪里服侍人不是服侍,我可以让你到我身边来,你们余北二王子再怎么嚣张,眼下也是‘寄人篱下’,不可能嚣张到本宫的头上来。”
塞勒赫嗤笑了一声,“公主把我调到你身边来,是想道谢呢,还是想问我那晚为什么救你?”
顾曦一愣,继而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公主既然还想着问我那晚的事情,想来也省心不到哪里去。”
烦乱如杂的心思被猜中,顾曦也不恼,”所以,你为什么救我?或者说是,你是怎么知道本宫在那里,且能躲开那么多人的耳目把我带出驿站的?”
不管面前这个少年在那个雨夜是一时兴起还是本性善良才把她救出驿站,这个问题在顾曦这里都不算是很重要,更重要的则是,他到底是误打误撞看到被困的自己,还是早有打算才找到自己,带着自己出的驿站。
塞勒赫能感觉到面前这位公主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微微垂下头,掩藏了自己的部分的神色,而后开口,“公主还真是聪明,我当晚能找到你,确实是听到了一些话。”
顾曦搁在桌上的手一抖,她把手收回到袖子底下藏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什么话?”
“我在驿站的火房外,听见有人说着,要把某位官家小姐给绊住脚,暂时地关在驿站内,”少年说着,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我在来大昭的路上,也没少受你们大昭将士的刻薄,所以我想着,给他们使点绊子,那多好玩。”
顾曦眨眨眼睛,“因为这个,你就敢放走我?你不怕我走了之后,被打吗?你们二王子是不能死在大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