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但是在意识到自己回到以前认识的商队中面临的竟是被卖的危险之后,对于被抓回宫这件事便也没有了抵抗,顾曦能看得出来,让他放弃抵抗的不是商队的危险,而是因为就算是回到了商队,也再也看不到那个在漫天滚滚黄沙中护住自己的额吉了。
“你想劝我不要被已经逝去的人困住,不要做无谓抵抗来试图回到过去,是吗?”
“是,”乘风径直答道,“殿下,如果我当时执着于回到行商的日子,说不定此时我已黄沙埋骨。”
“别乱说话。”顾曦皱眉。
乘风轻笑,“就像殿下这般忌讳生死,那定是知晓活着是多么幸运的事,既如此,为什么不能往前看呢。”
乘风捏起一颗旗子放进棋盘,他所执黑子已彻底被白子包围,“殿下,输不可怕,习惯着以前的习惯,才是最可怕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曦愣住,和落完子的乘风对视上,外边风轻云淡,阳光暖照,她忽然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顾曦慌乱地移开视线,喝了口茶,把这个感觉压了回去,开口道:“花宴?你知道。”
她是问花宴背后的意义,只见乘风点点头,于是顾曦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不 应该办这个花宴?”
“没有,春夏赏花,没什么不应该的。”乘风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到棋盒里。
顾曦端坐着,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后忽然便笑了出来,乘风的意思,是想让她就把这一次的花宴当做一次平常无比的赏花宴,不要借着花宴的名义,暗自缅怀,伤神伤心。
“你说得对。”顾曦道。
乘风收旗子的动作停了一停,抬眸看了顾曦一眼,“殿下真这么觉得?”
“你觉得我骗你?”
“不敢,”乘风说着,“殿下能想通,我自然是高兴的,如此便劳烦殿下,继续与我下棋了。”
顾曦一口茶没吞下去,差点呛着,“你还没输够啊。”
“输给殿下是常事。”乘风嘴角似乎轻轻勾起,在顾曦发觉之前又压平了。
树阴满地,绿影摇曳,棋盘之下,黑白两色碰撞交融,一直到两人终于停手,乘风都没有赢过一盘。
顾曦最后还犹豫着是不是要安慰他一阵,但乘风却似乎心情很好,悠哉悠哉地收好了旗子准备退下,但就在他踏出屋子之前,忽然转过身来说了一句,“殿下,既然您想通了,那明日我便等您起身之后再传早膳吧。”
顾曦张了张嘴,惊讶地坐在塌上,方才她那股被看透的感觉原来不像是假的。
自从来到乌州之后,她每一日的贪睡,又何尝不是隐隐期盼着会是母亲来叫醒自己呢。
但经过这几日乘风准时准点的到来,她已经很少再贪睡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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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最后定在了五月二十二日,就连陆玉窈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了执书,“阿曦是怎么想的?”
执书也不知道,只不过直觉告诉她,这说不定跟乘风有关。
五月夏气重,但夕阳西下,微风吹拂,伴上园子里的花香蝉鸣,倒是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就连陆明看到这番场景都大笑起来,“我倒是知晓这几日你忙着装饰园子,但不曾想竟是弄得这么漂亮。”
“陆伯伯夸赞了,这都是花自己开得好。”
几人赏完了花,又吃了执书请来的厨子做的翎京菜后,便心满意足地等着在园子里赏月,只不过陆明以自己就不打扰她们姊妹说体己话的理由先回去了。
而他一走,陆玉窈立即让人去搬了张塌过来,自己和顾曦两人松弛地躺着。
“我原还以为你要在明日办宴呢。”陆玉窈拉着她的手道。
顾曦轻笑了一声,“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怎么忽然……想开了?”
顾曦微微偏过头,看了乘风一眼,当着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说是他劝解的自己,只悄悄捏住陆玉窈的手,“就这么想开了呗。”
执书在一边候着,见两人聊得欢,但言语之间似乎有要提到长公主和将军的势头,于是疾步上前,“公主,这次宴会,我让人准备了乌州的茉莉花酒,听闻花香胜过酒香,且不醉人,可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