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双剑合璧

耽误彼此?

    但毕竟新婚大喜之时,对新娘子说出此等话语,让他着实觉得过意不去。思来想去,这才决定把自己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和盘托出,缓解些许愧疚之心。

    白钰冷其实并不能共情夜侯的“自卑”心理,她年幼失怙,县城出身,如今的功名都是“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并不觉得自己起点差就低人一等。成为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金陵人照样得仰着脖子看她。

    况且在她的概念里,若是生来就有个王侯父亲,那她能施展的抱负只会更加充分,而不是在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白钰冷本来想安慰他两句,但一想到自己正好也不愿做实这段关系,肚子里的话头便打了个转,道:“侯爷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这金陵城中,貌合神离的夫妇不在少数,日子过得也并不和睦。我们虽有夫妻之名,但若不是两情相悦,倒也不必真的有夫妻之实。侯爷觉得这样可好?”

    夜景澜见她表示理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娘子果然聪慧体贴、善解人意,我正是此意。若是娘子在首辅之位上行得稳当,几年之后,你我大可找个理由和离,侯府自然也不会亏待娘子的。”

    白钰冷言笑晏晏:“这样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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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钰冷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时利用了夜景澜这份隐痛的自卑。他对她和盘托出,可她却丝毫无法共情,还顺水推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新婚之夜后,两人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相敬如宾。连夜景隆有时都忍不住吐槽,府里一点活人味儿都没有。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浓烈,但是对彼此却是十足的淡人一个。

    白钰冷闲暇时常常观察他。

    她发现,夜景澜是一个喜欢沉溺在幻想中的人,极其不情愿回到现实中来。他会花大把大把的时间编织诗情画意的、和现实没有任何关联的梦,那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没有威胁的存在。

    和她一样,夜景澜对尘世间的一切冷眼旁观,感到淡漠而疏离,可他们的选择却背道而驰。夜景澜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世界给他安排的位置,他只是耸耸肩,转而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可她则是毫不接受,恨不得打破一切并重组。

    再往深处观察,白钰冷发觉,夜景澜其实是个怯懦的人。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现实世界中的几个朋友,避免着丛林法则的渗透,执着于搭建一个易碎的琉璃空壳,过着毫不真实的生活                                                。

    他在害怕,他在逃避。

    这也是为什么,白钰冷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爱上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如今,重病之后的夜景澜,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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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景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河床很浅,铺在岸上的绿藻,像一条油腻的带子,窄长、深绿,散发着微腥的潮味。是冬季水位降低,江陵会有的景象。

    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孩临着水边站立,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刮到河水里。

    “扑通!”一块尖锐的石头擦着男孩的衣袖飞过,砸进了水里。

    “草!居然没打中!”有个恼怒的声音响起,“小野种你别跑啊,就站那儿,看小爷我怎么打中你!”

    贱不贱呐,夜景澜在心里骂着,忍不住想过去教训一下那个小屁孩,可脚步如同被胶水凝固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那小男孩缓缓侧过了脸,望进了夜景澜的眼睛,浓稠的忧郁目光让夜景澜一惊,下一瞬,他便置身在一处静谧的书院中。

    窗明几净,秋阳和煦,微风浮动送来金陵城中的桂花馨香。

    他依旧是局外人的姿态,从窗外探去,一众书生正在朗声诵读,教书先生端坐在前,手里拿着把戒尺,简直让夜景澜幻视他小学班主任。

    他忽然就觉得手有点疼。小学时写错一个字,老师动辄罚个一百两百遍,每次他都拒不执行,换来一顿结实的手板子。

    夜景澜又瞥见了刚才那个小男孩,只不过这次他的面容轮廓更为清晰,有了贵公子的温润端方。数年过去,他的身形不再单薄,凄然之感却不减。

    这孩子跟他初中时长得真像……

    夜景澜还未来得及深思,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整个人扭动成波动的马赛克因子进入时空隧道,仿佛作法的妖怪被吸进了葫芦瓶里。

    他觉得身上一沉,但奇怪的是整个人又像是漂浮着,脚下悬空。再定睛一看,夜景澜吓得花容失色——他居然身着玄袍立于马上,里地面整整有两米远!他惜命地抱住马脖子,见缝插针瞅了瞅周围的环境。

    眼前铺满了鲜艳的红、灿烂的金,道路两旁站满了笑容可掬的人们,声浪忽远忽近。

    夜景澜忽然明白了,这是原主大婚时的场景,而他正穿梭在原主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