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留给裁判员,除此以外,周围有散座的观众,也有二楼雅间的座上宾前来观看下注。
这张红木桌椅,就是名副其实的“擂台”了。
今天在这里摆擂台的人叫做康大永,江湖人士,文不成武不就,唯有玩促织是一把好手,颇有天赋。凡是找到自身之道的人,总能混出些名堂来,凭着这“赌场”,康大永如今也是腰缠万贯的人,阔绰得很。他最近养出来的蟋蟀,又帮着他连赢了好几场,气得许多输了钱财的人眼睛红得像兔子。
夜景澜和徐宥怀迈进来这回,正是场子冷下来的间歇。只见康大永那只通体漆黑,个头硕大的蟋蟀,接连战了三场之后也不见疲软之色,反而左摇右晃,倒腾两腿作跃跃欲试状。
一旁的人们踌躇着,止步不前,互相咬着耳朵:“你去试试,总不能让那姓康的占尽了彩头!这蟋蟀斗了三场指不定倦了,有可乘之机。”
“说得轻松,你倒是上啊,你那宝贝藏着掖着能赚到钱?”
话是这么说,可这黑脑壳的家伙实在战斗力卓绝,谁也不想被它伤了自己“摇钱树”。毕竟养一只上好的促织战士,可得费上经年累月的功夫,不比养公子小姐轻松,一场下来,很难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店里的小厮见无人应战,只好赶紧站出来喊道:“老爷夫人先生小姐们,康大人说了,此番再战,各位只管提条件,康大人都可以退让,就算咬了一只腿也可算赢了五百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小厮遇了冷,只好扯着嗓子继续加码: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这真金白银垒上去的砝码让许多人蠢蠢欲动,眼冒绿光,但总是差口气,小厮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就是没有个“出头鸟”站出来。
小厮清了清嗓子,正待再嚎,忽而一个清朗少年音抛向空中, 掷地有声:
“告诉你们康大爷,两千两太少,再加一千!”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我天,这人谁啊,好像从来没在这儿见过。”
“呵,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冤大头,有的好戏看喽!”
后面的徐宥怀都快给他跪了:“夜景澜你个棒槌…”夜景澜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嘘,相信哥,空手套白狼三千两不是问题。”原主昔日热爱斗促织的电流已然在他身上流淌起来,他现在心痒难耐。
徐宥怀“呸”了一声,惹得夜景澜嫌弃地挪开了自己的巴掌,还在衣服上蹭了蹭。可徐宥怀顾不上揶揄他,得了“言论自由”的他终于崩溃地补完了后半句话:“夜景澜你清醒一点,看看你现在手上有促织吗!”
……
我靠!!!
环顾鸦雀无声的四周,从一圈姹紫嫣红的蛐蛐丛们中,夜景澜这才意识到他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他手上根本没有促织!
可这赌场,金口玉言,尊严至上之地,哪有他撤回的余地?夜景澜虽说平日里没脸没皮的,可一到关键时候自尊心高得吓人。此时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康大永摇着自己的五短冬瓜身材,从里屋的雅间踱步而出,方才将尽半个小时的喊话快令他昏睡过去,谁知竟有人出口就是“三千两”!他喜不自禁,兴奋不已,搓着手张望:“是哪位义士下了三千两赌注?”
……
“义士”夜景澜此时不太想回话,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个“巧妇”现在表示十分为难。
正当他骑虎难下时,身旁忽然窜出一个人,布衣打扮,刻意颔首,向夜景澜双手奉上一只精致铁笼,里面睡着一只青绿色的蟋蟀。“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家大人手里的这只比拼,大人他很有信心能助您一臂之力。”
夜景澜狐疑道:“你家大人为何不自己去比?”
那侍从恭敬平和作答:“我家大人不便露面,只要见到有敢于挑战的勇士,总是愿意倾尽所有相助。大人不必多虑,若能用此蟋蟀斗胜,则赢钱全归大人,若蟋蟀负伤有损,大人也不用赔偿。”
既如此,夜景澜也没什么好推辞的,有总比没有强。
“行吧,就用这只比。”夜景澜接过笼子,冲康大永微微颔首,“夜某还请康大人多多指教。”
康大永精神振奋:“不敢不敢,夜兄有请!”他也将自己的宝贝接了过来,“在下这只名叫‘黑寡妇’,别看是只母的,咬起对手来可是凶悍了!敢问在下的这只名字叫作…?”
夜景澜转头正要问那侍从,对方提前开了口:“我家大人说,领它出战的人即可为它命名。”
这下夜景澜犯了难,乍一听“黑寡妇”这名字,再看看手里这只青瓜色的大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取名叫“绿巨人”更合适,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