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兰香

绒帽,挂在木架上。

    “别担心,若是只有一人离去,我们才需要担忧被发现,毕竟有我在她们前头,出事有我垫着,她们顶多罚月钱,但现在两人一起走了,被发现了可不会只罚我一人了,她们不想被罚,就得老老实实地隐瞒好。”

    她慢条斯理地取下身上的大氅,也挂上去。

    搓了搓冻僵的手,继续道:“所以放一人走,还不如放两人一起,出事一起担责,而且她们回去见了家人,我也得了自由,谁也怨不得谁。”

    小雾将冷却的汤婆子灌上热水,递过去。

    谢观怜抱在怀中,周身的寒气散去大半。

    她笑盯着小雾撅起的嘴,“好啦,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会老老实实的。”

    别的话小雾倒还信,但这句话她如何都不敢信。

    娘子见着悟因法师那种佛子就走不动道、移不开眼,她比谁都清楚。

    但小雾也不能干涉主子,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地道:“娘子看看悟因法师就可以了,千万别靠过去。”

    谢观怜捏她小脸,想起皮相出色的年轻佛子,忍不住眯起眸浅笑,没说话。

    将人都弄走,可不只是为了看几眼,至少……得碰一碰。

    .

    自从吴婆和李婆相继离去后,小雾整日都打起精神,犹恐不留神间娘子就不见了。

    好在娘子并非她想象中那般,一如往常那样。

    清晨早起,前去膳厅,回来后换了衣裳再去训诫堂,念经书,祷告、祈福,晚上再回禅院抄写经书。

    渐渐小雾放下心。

    而谢观怜却是在等时机。

    她去过了沈听肆时常会去的书阁,甚至连与外来僧人辩论经文的法坛都去了,结果都没有找到人。

    好在谢观怜第二天又在周遭转了一圈,走去了正寺前,不经意间听见有香客在询问悟因。

    僧人双手合十揖礼,答香客:“悟因师兄在罗汉塔中授课。”

    香客闻言,面呈遗憾。

    悟因在罗汉塔授课?

    谢观怜停在原地,望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轻眨鸦黑长睫,转而往罗汉塔的方向走去。

    一群僧人结伴走过青石板小道,遇见香客都会揖礼而过。

    谢观怜耐心地等这些僧人离开,含情的水眸儿留意着人群,确定悟因还没有出来。

    她记得他不喜人群,授课、讲经时要么是提前离去,要么便是最后一人走。

    此刻的罗汉塔中。

    最后的小沙弥向师兄讨教完,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塔中变得空落落的,沈听肆弯腰拾起将地上的蒲垫都摆正,折身又将经文依次放进一侧的书架上,这才缓缓走出罗汉塔。

    正是用午膳之际,香客与僧人都去了斋饭堂,他独身一人缓步走在青石板上,灰白的僧袍恰如白雪。

    他眺眸不经意扫至一旁。

    枯枝半掩的风亭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晃着珍珠素绣鞋,素净的裙摆晃似梨花。

    不用多加猜测,他莫名就知晓是谁在风亭中。

    虽看见了,但他并未改道,神色平静继续朝着前方踱步。

    风亭中的人似乎看见了他,当即站起身,几步从风亭中跑出来。

    “悟因法师?”她语嫣讶然地唤他一声,似两人不经意偶遇般。

    沈听肆步伐遂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上次之事于他并没有任何影响,敛目揖礼:“檀越。”

    谢观怜看见他不仅记得自己,还很冷静的模样,压下眸中的笑,朝着他走去,“我正要去罗汉塔拜一拜呢,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法师。”

    帷帽随着她款款的步伐,微风掀出瘦削肩膀,腰线纤弱窈窕。

    “悟因法师上次我又有新的不解之处,想你帮我解惑。”

    当她就要走近时,好似不经意脚下踏错了,脚腕一拧,玉颜染上仓皇,惊呼一声往前面扑去。

    又用这样的招式。

    沈听肆淡然地侧身,甚至连手都没有伸过去,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跌坐在地上,清隽的身形似林下之清风明月。

    谢观怜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直怔怔地扑倒在他的面前,头上的帷帽都歪了。

    她茫然地抬起艳白的小脸,仰头望着他。

    青年逆着光,禁欲的皮相给人一种清冷的败坏感,明知她摔倒了,还问她:“檀越,可有碍?”

    连手都不搭一把,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比供奉于神龛中的慈悲菩萨都还要悲悯几分。

    仿佛垂下脖颈已是对她最大尊重。

    谢观怜怀疑他记仇。

    但她歪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亲眼看见他眼中从茫然转为了然。

    沈听肆似刚发现她还趴在脚边,像是摔懵了起不来,弯下腰递过经书:“还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