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勾引

光温和地道:“方才可是发生何事了,檀越现在可与僧细说。”

    谢观怜捧起冒着雾气的热茶,敛下乌睫,玉颜染上几分恰好的惧意,后怕的与他解释来龙去脉:“这几日我发觉我的院子中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总是感觉有人在暗地窥视我,但又一直没有找到人,直到有一夜我正在更衣,刚脱了……”

    “檀越。”他打断她,眼含柔意:“之后呢?”

    谢观怜瞥他。

    青年脸上那笑还是和往常一般,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室内暖意的烛光却融不进那双漆黑的墨眸,提醒她说重点。

    谢观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撇嘴。

    不就是说脱什么衣裳,他怎就知晓她要说小衣和亵裤?万一是外裳呢?

    不过在他眼前,她咽下口中话,温吞地说着重点:“后来我发现院中有人,我匆忙从水中出来,披了一件外裳提着木杌,躲在门口等了很久,直到外面的人走了,我才出去,还看见被白雪覆盖的男子脚印,当场吓得担惊受怕一夜未眠。”

    她说完眼眶彻底红了,仰面瞧着他,美眸中裹上如茶水般朦胧的雾气,红唇洇着一层汵汵水色,勾人而自知。

    沈听肆敛目,问道:“那夜就发现了人,为何不与人说?”

    谢观怜轻咬下唇,脸上露出难为情:“法师是知晓的,我是寡妇,                                                院中忽地出现了男人,叫人知晓了终归是不好的。”

    她像是守节之人,将贞洁看得比命都还重要。

    可实际上,这些时日他所见的她,和她做出来的姿态截然相反。

    他并未拆穿,凝着眼睫垂泪的女子,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动:“那今夜檀越是发生何事了?”

    谢观怜眨着剪水秋眸睨他,脸上端出惹人怜爱的神态,“其实不瞒法师,我本是房中安寝,可睡至一半隐约察觉屋内有人,因为畏黑,房中都会点灯,醒来睁眼便看见屋内有个穿黑衣的男子偷、偷走了……”

    偷的东西很难以启齿,让她未施粉黛的玉容晕上脸腮红,桃粉下唇抿出深色。

    哪怕他不去细问,也下意识想到偷的是什么。

    沈听肆别过眼,覆睫看面前的茶水。

    对面的谢观怜悄然撩着眼皮,乜他低垂的眉眼在摇曳灯烛下垂出一丝清淡的禁欲感,心觉诧异。

    原来他不喜欢太过直白,反而喜欢这种半遮欲露。

    她眸中闪过笑意,转而用委屈覆盖,继续讲刚才发生的事:“因那贼人偷走了这些东西,我担心流落在外,便急忙追出来。”

    一介柔弱女子,遇见贼人竟然去追,也不怕本就心怀不轨之人将她谋害了。

    看见他眼含不赞同之色,她又急忙解释:“我当时是被吓到了,待到清醒后我便后悔了,但那贼人却发现我是独自一人出来的,当即拔出匕首朝我追来,我慌忙之下想往有人的地方逃,后来趁他不注意躲在了那里,接着便遇见了法师。”

    这些话过程几乎都是真的,后半截都是胡编乱造的。

    她其实是跟着追去了有人的地方,无意间听见夜修结束的小沙弥说他在罗汉塔,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躲去那里。

    她说得很真,描述过程中眼中的惊魂未定做不得假,全是真的很害怕。

    沈听肆睨过她惨白的脸颊,声线低沉道:“抱歉,檀越院中无端出现人乃迦南寺之责,僧会给檀越一个交代。”

    “嗯。”谢观怜泫然欲泣地拿出那张用过的帕子,又当着他的面轻沾眼角:“怜娘是信悟因的。”

    他默然盯着她手里捻着的锦帕,薄唇微微抿直。

    谢观怜抬起莹白小脸,目光深柔地望着他:“不过此事能不能请法师帮我保密,怜娘此生都打算为夫君守节,不想沾上那些流言蜚语,可以吗?悟因。”

    口中说着守节,却用眼神勾人,最后的悟因更似含在唇舌尖蠕动许久,才舍得柔绵绵地吐出。

    若是寻常男子,早就已经被她柔情百转之姿,勾引得忘记何为清规戒律。

    “嗯。”沈听肆颔首,面上看不出情绪,眉眼间寡淡让她仿佛置身于火海中。

    仅仅只是视线于空中对上,甚至连触碰和露骨的动作都没有,她因他不可亵渎的清冷,敏感得艳烧至整个耳背,胸口升起奇妙的颤意。

    年轻的佛子,面容深邃禁欲,连喉结上的那颗黑痣都像是在勾引她。

    怎么能不令她产生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