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
这个词用在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让她觉得如此好笑。www.guiyunwx.org
但,她反驳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风行吊着嘴角,勾出一个软软的笑:“是我的错,你别......”
突然间,头重脚轻,慢慢地她好像就倒下来了。
“李风行!”皇帝终于把他的笑咽了下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李风行的头发飞扬,就好像她的名字一般,终于融入风中,随风而行了。
“殿下!殿下你醒醒......奴去请医士,奴去请医士......”
女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站住。”
皇帝把李风行抱起来,他穿着斗篷,把缩在他怀里的李风行裹住,她小小的一团,从外面来看,几乎看不出来:“悄悄地,去请赵医士,听到了吗?”
赵医士,以前从未在太医署里听过这位医士的名字。女侍愣了一下,抬头,撞见皇帝冰冷的眼神,又连忙低下头:
“是,是,奴知道了,奴这就去。”
嗯——
心脏仿佛突然被刺了一下,李云集握着缰绳的手一顿。
“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继续走。”
他单手捂着胸口,但是那一阵刺痛早就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李云集!你混账......”
是郑靖,他从刚开始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嚎一嗓子。
李云集微合眼皮,歪着头,一忍再忍,忍得眉心横跳,终于是忍无可忍:“叫副将去把他的嘴堵上。”
“是,属下这就去。”
终于彻底安静了,安静地只剩下行军产生的杂声。疾行的风从他耳边穿过,化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呜咽。
随着马蹄敲击着泥土的声音渐渐变轻,他扭过头。
这是第三次,是他的第三次回头。
城楼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个黑点,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心中似乎有一股执念促使他去看、去探究、去......
这是怎么了?
李云集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困住了,他想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将军,是要停下来休息吗?”
前面就是与行军路线重合的一家驿站。
状似疯魔的大脑慢慢冷却,他甚至感觉自己手上出了很多很多汗,几乎要握不住缰绳,迅速举起水囊往自己嘴里倒,水流又急又快,顺着他的嘴角滑到了脖颈。
这股冰冷叫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将军,将军?!”
“前面驿站组织驻扎休息。”
滚滚向前的车轮跟着军队一起慢慢停下来。
徐拂衣轻咳两声,伸着手往桌子上摸杯子,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冷。
她立刻弓腰后退,缩在角落里,手往底下摸她的刀,眼神在睁开的一瞬间褪去了迷蒙的睡意:
“谁?!”
“是我。”
随着他的声音一出,徐拂衣也看清了来人是谁:“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她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在解除了警戒模式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咬咬牙,使劲往上一提——
“啊——”
手臂突然一折,眼见着人又要栽下去,她已经放弃了挣扎:还好下面都是软垫子,摔下去也不疼。
没摔下去。被一只手给捞起来了。
但,如果这只手上没有盔甲就更好了。
装在冰冷的盔甲上的那一瞬间,徐拂衣觉得——
“你这怎么这么硬,我腰都快断了!”
“对不起......我忘了。”
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手突然被她抓住。也许是刚刚骑马的原因,一向是他的体温比较高,现在竟然变成了她来温暖着他。
阳光从被吹起的帘子一角钻进来,映照在徐拂衣的脸上,满目都是温暖的色彩。
李云集慢慢抬眼,对上她的眼睛:她在担心他。
他想说,想说自己感觉到的那一点点不舒服,可是又怎么说呢?又该说些什么呢?最后也只能说:
“我没事,没生病,也没有不舒服,”
明明不是的。
他在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他:
他的眼睛是不被阳光所眷恋的那一滩池水,是死水,绝望而又无助地等待着阳光的回响。
这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