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见董灏不说话,林西月又把他的脸扳过来,再一次严阵地说:“你答应过我的,和我来这边要听我的话,姐姐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他不服气地点了头。
西月把手上的纸袋给他:“给你买了件衣服,变天了,出门想着穿上,别着凉了。”
董灏接过来,又慢慢地说了个好。
像妈妈在世时一样,姐姐总是想着给他添新衣,还都不便宜,她自己就专挑廉价的白T穿。
林西月穿了睡裙不便出门,只得嘱咐他按照原路回去,到了家以后给她报个平安。
看着弟弟走远,她才转身上了楼。
晚上庄齐回到寝室,看了一眼晾衣架,她笑问:“咦,哪来一件男人的西装?”
林西月若无其事地翻着书:“别人借我穿的,洗干净了还给他。”
庄齐点头,视线收回来时看见她脖子上的纱布:“呀,你这是怎么了?”
“一不小心弄破了,没事的。”西月笑着摇摇头。
庄齐担心地说:“那你这段时间注意护理,女孩子破相了可不好看。”
西月嗯了声:“谢谢你,齐齐。”
她心里很感激庄齐的关心。
但林西月性格要强,是个不惯于袒露自我的人。
她从小到大的遭遇,无论是被养父丢到荒郊野岭里,听着野兽的叫声挨过一晚;还是天不亮的早上,背着竹篓去茶田里采茶忙生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或者是为填饱肚子下河去捞鱼,被水蛇咬伤后痛得昏倒,差点淹死在水里。
桩桩件件,每一段只要开了头,就够讲三天三夜的。
哪怕今天被割破脖子,林西月也宁愿自己慢慢消化,倾诉和抱怨解决不了任何。
她反倒怕说得流出两缸泪来,无法收场。
周五的早晨,林西月照例六点起来,寝室里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为了不吵到室友,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摸着黑穿衣洗漱完,拿上复习资料去外面背。
背到七点半,林西月才收起东西,从网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站起来,去食堂吃早餐。
今天有大课,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来了,看见她脖子上系了条丝巾,都好奇地多打量两眼。
坐西月旁边的舒影问:“你脖子这么捂着,别是遮谁的吻痕吧?”
舒影在r大法学院有不小的名气。
她生得娇俏,简单撩个头发都有无边风情,据说家里经济不错,又是独生女,交往了一个大她几岁的博士男友,常看见有豪车进出接送她。
“乱讲。”西月翻开书,轻轻瞪了她一眼。
舒影靠过来说:“那可说不准哦,像你这样的顶级淡颜脸,披个麻袋也甩人家三条街啊,你看,付公子不就对你着迷得很吗?”
西月连头都没有抬,发自真心地说:“小影,他要是对你着迷就好了,就不会来烦我了。”
“我?”舒影指了下自己,自嘲地说:“我追过付长泾的,他才看不上我这种呢,他喜欢你像一团迷雾,越看不清就越吸引他。”
林西月翻了一页课本:“你不如说他骨头轻。”
“我就这个意思。”
过了会儿,舒影又问:“哎,付长泾什么时候回国?”
林西月摇头:“不知道,没关心过。”
舒影哎呦一声:“不得了,付长泾都不在你眼里了,你将来得爱上什么人啊?”
西月被她的语气逗笑:“就非得情天恨海里滚一遭是不是?爱情也没有美妙到这个程度,好吗?”
“哼,我把你的这句话录下来,再过五年放给林律师听,看你还嘚不嘚瑟了。”舒影斜了她一眼。
林西月信誓旦旦地说:“好啊,你录。到时候放给我听。”
阶段决策也是有优先级的。
在林西月看来,三十岁之前,个人能力的成长和获取经济上的富足,远比谈情说爱重要。
再说句实在话,自身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找到好伴侣的概率太低了,有也是地位不对等、话语权不公的恋爱关系。
只不过那时她年纪还小,以为在对自己的前程做出规划之后,生活就能按部就班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秩序地抵达一个个目的地。
但她轻忽了一件事——人生的真相,往往就在无常二字上。
舒影看后面的人议论纷纷,又轻声说:“他们好像在说你,要听听都说了些什么吗?”
西月摇头:“不要,我不需要听这些,也不想听。他们都是路人,不重要。”
她还要说什么,被西月清了声嗓子提醒:“上课了啊,别说话。”
中午走出教学楼,她接到宋伯的电话,让她这段时间都在学校休息,既然受惊也受伤了,就不用来抄经了,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