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具体是什么时辰她不清楚,但是可以听到屋外的虫鸣声,除此之外,都是寂静,好像这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可怕。www.huimengwx.com
白天的时候裴敛同她说他喜静,她还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很明显的感觉,现在才觉出味来,原来他喜欢的静是这种空旷的静,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想找个人说句话都找不到的静。
扶灵穿衣下床,在屋子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对火石,把屋子里的烛台全部点亮了,这样才能勉强视物。
昏黄的烛火充盈于室。
扶灵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找出一个灯笼,往灯笼放了一支蜡烛,这才推开门,准备到院子里去看看,找点吃的。
先民饥则求食,饱则弃余,后来才定时吃饭,先是一日两餐,再是一日三餐,本朝起,更常见的就是一日三餐了。
扶灵已经习惯了一天吃三次饭,在宫里的时候就是这样,虽然这几年的境遇跌入谷底,但习惯还是照旧的,到了晚上都要再用一次飧食。
扶灵记得别院里的布局,知道厨房在哪一个位置,即使没有人带领,也可以凭借记忆走过去。
她本来是想找裴敛跟她说过的那个厨娘,从厨娘那拿点吃的,不巧却在厨房撞见了裴敛本人,长夜和厨娘也在,还有另一个有点眼生的小僮。
厨娘在灶上煮东西,裴敛在一旁坐着,长夜和那个小僮站在一边,好像在等待什么。
扶灵心里有些奇怪,她走过去,唤了裴敛一声,他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公主怎么来了,你饿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等她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是我思虑不周了,没有让琼娘提前做好饭,现在大概要等一会儿了。”
那个叫琼娘的厨娘从灶后回头,望着他们的方向,急忙赔罪:“世子说哪里话呢,是琼娘的不是,我见公主还在睡觉,应该没有这么快起来,就没做饭,是琼娘松懈了。”
平时在别院用饭的人不多,裴敛经常不在,长夜总是伴着他的,所以很多时候,琼娘都没有什么活干,只需要顾着自己,时间久了,就随性起来,说是松懈也不为过。
不过裴敛并没有要怪她的意思,闻言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就又陷入了沉默。
他今天的心情看上去有点不好,人有些沉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扶灵跟着他坐了下来,问起灶上的事:“厨娘在熬什么汤,味道真重,你病了吗?”
“没有。”他摇头,随后像是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一样,淡声道:“只是跟父亲发生了一些争执,我的一些行事让他不满意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他没有说,扶灵也不好再问下去,免得让他觉得她是在打听他的事,心里有什么另外的盘算。
扶灵干脆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边上,和他一起静静等待。
屋里的气氛陷入沉默。
侍立的小僮开口道:“世子,我有些做饭的手艺,琼娘现在忙不开,要不我来煮上一碗汤饼,给公主垫垫肚子?”
裴敛允准了。
灶台上忙活的身影很快由一道变成两道,药香浓郁,羊肉的香味也很浓郁,后面甚至压过了药香,让人无法忽视。
煮的大概是碗羊肉汤饼吧。
刚好是她爱吃的。
扶灵的注意力已经从裴敛当着侍从的面称呼她为公主转移到了汤饼上,不管他是胸有成竹也好,还是有恃无恐也罢,对她来说都没有纠结的必要,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汤饼和药同时端了上来,扶灵用了一些,裴敛则打开了桌上的一个小瓶子,倾斜瓶身,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把粉末加进了那碗药里,然后对小僮道:“小猊,送去给父亲吧,就说是我亲手熬的补汤。”
扶灵停下手中的动作,偷偷瞥了他一眼,并未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
那是什么药粉?
她心中惊异,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在小僮把药端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抬头,又看了几眼。
这一看确实让她看出了不对。
加了药粉后的汤药颜色似乎有点变了,原本是浓稠的黑色,现在却变成了棕黄,连气味也淡了下去,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好像看上去更好入口,也更符合补汤的设定,而不是纯粹的中药。
这时裴敛望了过来,他虽不避讳,却也没有到光明正大,惹人怀疑的地步,他说:“汤药里没毒,父亲近日身体不适,旧疾犯了,我就是表示一下孝心。”
他挤出个笑容,笑容里是扶灵看不懂的寒凉:“就算里面真的下了毒,父亲也不见得会喝。”
扶灵感觉被他的笑容刺了一下,忙低下头,继续吃东西,食不言寝不语,有这样的礼仪规范在,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