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窃玉风波



    ……

    刀剑铿锵之声不绝,瞬息之间,那个瘦高挑的暗卫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踹飞,‘砰’的摔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

    卢岐见此景神色愈发深沉。他儿子刚刚不明不白的死了,贼人还没捉到,不想又闯进来一个!

    江蝉见几个暗卫被暂时震住,便趁着这机会,眼神穿过重重围困沉声道:“金盏只为求财,绝不会害命,你们要捉凶也是捉错了人。”

    江蝉同这群人纠缠至夜,却少下杀手,故而这番话入了卢岐之耳,可信度倒是不低,只是他刚失了亲生儿子,胸中愤恨难平,脑子不似平常转得明白。

    “先住手——”

    “大人!”原来被踹飞的暗卫挣扎着起来,脸上全是惊慌,“我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大公子在船上碰上的那个杀神!”他原来跟着卢子固赴上京求宝,因他当时随着卢子固入海逃生,没太看清楚江蝉的脸,今日见江蝉招式才确定江蝉就是船上一剑封喉之人!

    江蝉闭眸,心道这事愈发棘手。

    果然,本就怒火中烧的卢岐听了暗卫之言,好不容易复归的理智又被撕碎,指着江蝉喊道:“你早就害过吾儿,若不是吾儿当日命大,岂非就要死于你剑下!你一次不成,还要第二次联合着贼人来要吾儿的命!究竟是为何?”

    江蝉本想等卢岐冷静下来自己想通,却不想等来的是卢岐将自己也当成同党。

    江蝉无奈,既说不通,便只能抚刃聚力,身快如影,从众多暗卫中杀出,一剑穿透挡在卢岐身前侍卫的肩膀,不等侍卫反应就抽剑卸力,顺势一掌将侍卫击飞,内力无形,却催生疾风。

    卢岐眨眨眼,心哽在了喉咙头。

    “现在,我能继续向你解释了吗?”江蝉离卢岐极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卢岐颤抖的皱纹下青灰色的血管,                                                以及一股掺了烟灰的油脂味,富贵颓败的味道,靡乱而浑浊。

    以前走镖的时候,同行的有一个叫阿刀的杀手。他杀人不为赚钱,只为享受屠杀的快感。队伍里的其他人都不大同他说话,因为他总用一种饿狼般的动物眼神扫视其他人。他很喜欢看其他人对他避之不及,但是他却总是找江蝉说话。

    问江蝉杀人时是什么感觉,他很好奇像江蝉这种高手是否也会感到嗜血的快乐。

    让阿刀失望的是,江蝉沉默着摇头,神情冷淡。

    但是阿刀似乎寂寞久了,喋喋不休地和江蝉分享他杀人的感受。

    他说当人感受到生命的威胁时,地位、权力、金钱的加持就通通消失了,任何人在绝对的实力操控之下都会颤抖,他们的恐惧是从眼睛里渗出来的,像血从伤口流出。

    江蝉不止一次想到杀手对他说的这些话。他在那之后杀过很多人——不得已的,主动的……可无一例外,他对杀戮只有无尽的沉默与厌恶。

    这次也一样,江蝉握剑的手最终收力三分,剑刃没划进卢岐的肉里。

    “杀卢子固的人不是金盏,也不是我。”江蝉挟持了卢岐,旁人不敢妄动。他思及卢家在扬州的势力,以及卢家氏族在世家朝廷的地位,终是留了几分退路,没有选择不管不顾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他思索了下,转而道:“带我去看卢子固的尸体,我或许可以帮你们卢家找出真凶,而你们不许伤害金盏。”

    江蝉到底只有一人,他自己脱身容易,可要先卢府众人一步找到并带走金盏却难,想要金盏全头全尾脱身更难。

    “好,”生命威胁之下,卢岐总算会思考了,再不嘶声力竭的向江蝉叫嚣,“且信你一回,只是那金盏贼人我却不能交给你!”卢岐也想手里留些底牌。他看出江蝉剑术超群,想取谁的人头简直如囊中探物,恐怕唯一的顾忌就是金盏贼人,他只得如此先稳住江蝉。若是江蝉能找出真凶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江蝉就是真凶也可拖延时间,从别处继续调来暗卫保护自己。

    两人暂时达成了统一。

    卢子固的尸体还停在放宝物的珍宝库房,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上盖了一块崭新的白布。白布心口处的血已经凝固成黑红色了,黏糊糊一片。

    “大爷最近手头紧,说是趁老太爷大寿,来库房挑一两件东西去当卖也无人追究。”卢子固的贴身小厮硬着头皮道。

    “大爷都是让你们这群刁奴教唆坏了!”卢岐恨恨不平道:“你也不知道劝着他些?再说府里刚给他拨了一千两银子,他转日便手头紧到需要来库房拿东西?看来你是不上刑不肯吐真话,来人!”

    “大人饶命啊,”小厮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为卢子固保留颜面,一股脑道:“大爷昨日在妩花巷香香公子那里吃了钉子,为了哄香香公子高兴,就把一千两全给香香公子投去,好继续让香香公子当妩花巷的头牌青魁。可大爷在府外还养着迎儿招儿一对娈童,哭着闹着要大爷也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