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血匕首

她连累。马萍兰垂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

    如果大家都能不嫁人就好了。

    马萍兰知道这念头荒唐,却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她前十七年的人生和后十七年的人生简直是天地的两端,回看未出阁的温宁日子就像一场一触就破的梦境。

    “是卢子固活该。”洛成玉和江蝉并肩走在路上。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方才马萍兰跪地的画面。

    她求她们在告发时不要把雨儿连累进去,雨儿什么都不知道。

    江蝉点点头。是个人就能明辨这场凶杀不过是卢子固咎由自取,不过是卢家人认亲不认理,过分放纵卢子固的行为,共同造成了马萍兰等人的悲剧,也为卢子固挖掘了坟墓。

    江蝉迎风,看着落日橘红色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天边。怀里的长毛狗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他的手指,有些痒。

    这只狗和金盏本人一样通人性,察觉出江蝉身体的异常,似乎有些担心他。他把长毛狗抱得更紧一些,抚摸着小狗滑溜溜的小脑袋瓜,安抚着逐渐躁动的小狗。

    “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吗?”洛成玉想起刚才的密谋,多数时刻是她出于对马萍兰的同情而在出谋划策,江蝉在旁边一言未发,只是末了才点点头示意洛成玉他可以出手帮忙。

    这件事要是没江蝉出手,她和马萍兰是肯定做不成的,                                                至于金盏那家伙……看着就不靠谱。更何况金盏身边一堆看守的人,根本不适合出手做局。

    “不会。”江蝉干净利落。

    他从谋划开始,话就很少,让洛成玉以为他是不赞同她们的计划。直到那股淡淡的异香传进洛成玉鼻间,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江蝉又要毒发了。他一直不言语,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呢?

    洛成玉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打量江蝉,见他步履如常,表情也和平时一样淡漠,仿佛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实在是个强大的人。

    无论是陆鸣还是宝林,从没有一个男子和江蝉一样,武功高强、见识广泛到无所不能似的。而且很重要的一点,陆鸣和宝林都是臣子,他们对她这位‘君’有着天然的尊敬和爱护,一道天堑般地划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她稳坐于上,他们臣服于下,她偶尔的关心是一种恩赐。

    因此她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他们的拥护。

    而江蝉不同。

    洛成玉眼珠轻转,盯着对方白皙而俊朗的侧脸,思绪像是海上浮萍,摇摇晃晃。

    是她需要江蝉。

    所以有意无意,她总是想知道关于江蝉的一切。他是怎么想的是那么重要,可偏偏他有很多秘密。

    “去歇息吧。”江蝉送洛成玉到自己屋子的门口,他则在后一步的位置站定。

    他们在卢府用了饭回来的。

    洛成玉想点头,就此结束这一天,但是她的嘴不听话,还是在天将暗时问道:“江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一直在紧绷着身体。

    这是洛成玉后来察觉到的。还是多亏了金盏的长毛狗被抱久了挣扎几下,连带着江蝉动了动手臂,这才让洛成玉察出江蝉身体的紧绷。

    “没有。”江蝉摇头,语气一如既往淡然,“不过这件事得提上日程。”

    ‘这件事’指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嗯,我明天一早就去知会香香。卢家几人都没见过香香本人,伪装想来不难。”

    江蝉点点头,“这件事后我有事要离开几日。”

    若是不能在这几日把这件事完结,只怕到时他毒发,就有心无力了。

    “那你还回来吗?”洛成玉不知他要去做什么事,也不知怎么开口问。

    江蝉呼吸很轻,可这次胸膛起伏明显了些。他沉默了会儿,“我会回来找你的。”他承诺。当然,得是他能活着。

    终于,洛成玉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了,去休息吧。”他打开了门,绕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洛成玉的关心。

    身体不舒服吗?

    江蝉关上自己的屋门,终于能呼出一口浊气。接着手捂住胸口,钝痛让他差点呼吸不上来,像一条在水中却仍无法呼吸的鱼。

    暴露自己的弱点,是剑客致命的缺点。

    江蝉很明白这一点。

    洛成玉帮不上什么的,所以他不用说什么、交代什么。甚至他能答应回来就已经够不理智的了。

    江蝉闭上眼,将纷扰忘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