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要在扬州购置一处房产将来给孙子住,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呢?
张大娘一次掏出一两银子给洛成玉,并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从你这买字帖了。”她心底里不舍,语气也是满满遗憾。
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有学识的姑娘,更喜欢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扬州。如果不是女儿来信说匈奴大军南下,朝廷久久无作为应对,让匈奴大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好几道防线,她根本不会离开生养自己的扬州。
原本约定成俗的,匈奴在河套附近抢掠,前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继续南下,前朝也不大出兵驱逐。可这次匈奴大军明摆着趁着新旧王朝更替动荡之时趁火打劫。
赵麟称帝前还有几分驱逐匈奴的志气,但一当上皇帝,进了富贵温柔乡,便越发懒散。加之他手下的士兵损耗也颇多,皆不愿再大战,而赵麟见匈奴大军南下只抢掠,并未引起大规模的暴动,便决定暂不出击拦截,以为了百姓休养生息的借口按兵不发。
当然,这件事都是心照不宣的。
张大娘的女婿在京中做官,探得了风声,才决定把丈母娘一家接过去。
“玉儿啊,”张大娘语重心长,“漠北人都是长毛怪物,不通人性。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还是太危险了,我看着你可怜,才把这些说给你,你千万别往外传。自己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收拾东西投奔靠得住的亲戚去吧。”张大娘这几日没看见江蝉出现,以为江蝉是借住的远亲,已经离开了。见洛成玉一人居住,心中难免为她担忧。“百年前匈奴也南下过一回到扬州,那一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 ,绝对是一场浩劫。
送走张大娘,洛成玉一人把自己关进屋子里。
江蝉没说他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如果在漠北人打过来之后,他还没有回来呢?她还要在一片慌乱中继续等待吗?
漠北人?
洛成玉心中愈发悲凉。不仅是对命运的无奈,还是身为前朝公主,听着收复山河的远大志向长大,以为等到自己长大,贺兰山迟早会回到他们中原人手中,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英勇的将军,就能扭转乾坤,可现在却和当初面对王朝覆灭一样束手无策。她父皇贪图享乐,可至少并没有放弃过同漠北周旋。
当初漠北提出和亲以缓和关系。那时父皇手中还有兵权,立刻拒绝了这要求,甚至隔年派端王出战迎敌。
如今端王做了皇帝,可笑他同匈奴打了半辈子仗,靠这个挣得军功与造反的本钱,等到掌权时却为了一时安稳任虎出山。
洛成玉思来想去,清点了自己的钱财和衣物,将其一一整理好,方便携带。
她把包裹打好结,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天。
已经是第七天了。
……
漠北军营。
“参见大祭司!”军士们向伊利朵恭敬行礼。
伊利朵翻身下马,略微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主帅的帐篷前。
“呼延白呢?”伊利朵语气不太客气。
“大祭司,”守在主帅帐篷前的是呼延白的亲兵乌丸峰,他手臂横亘在伊利朵身前,“您虽身为大祭司,但是行军在外,须得守军中定下的规矩。您不可直呼我们主帅的名字。”
“哼。”伊利朵不悦冷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她完全漠视这个低阶军士,懒得和他废话,“起开,我要见呼延白。”
“……大祭司,”乌丸峰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道:“主帅说了,今夜谁也不见。”
“哦?”伊利朵忽然眼睛一眯,身体由硬闯的姿态变成后退。“那好吧,我改日再来找他。”
待伊利朵一行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她才和身边人道:“呼延白应该根本就不在营帐里。”她回忆乌丸峰那副没有底气的神情,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
要是呼延白在的话,乌丸峰不会忍下她的不敬。她故意在人来人往的军士前高声呼喊呼延白的大名,就是为了激呼延白出来与她对峙,谁想呼延白竟是不在。
蒙多眼珠一转,“前些日子,主帅似乎点了一队最精武的人马,只是不知道做什么。”
“夜袭。”伊利朵毕竟是跟在姑姑身边长大,从小受姑姑的耳濡目染,对打仗很是精通,“夜袭粮草。”
她下了定论。
呼延白第一次坐上主帅的位置,绝对要先给漠北打一场漂亮的头仗。这次跟随出动的士兵不多,若是不用计,碰上中原大军,他们也吃不到什么好处。
“你们说,他大概会去哪处?”伊利朵浅浅微笑,眸子里尽是诡异的兴奋。
“……太粮仓?”蒙多猜测。
太粮仓建于扬州附近,乃是方圆千里的重要粮仓,供给周边大大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