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禄点头：“是。”
皇长孙的死，就如此无声无息地落幕。
陈若梅被判秋后处斩，镇安侯因教女不善，由侯爵降为伯爵。
人人都知陛下痛失皇长孙，伤心过度。
连一贯受宠的小季大人，只因替纪恒多说了几句话开脱，都受了罚。
故而皇长孙便成为了禁忌，无人敢多议论。
而京都，也从来不缺谈资。
三月二十，诸事大吉。
季府大开中门。
一早，披着红绸的队伍就从季府抬着流水一样的聘礼出发。
浩浩荡荡，朝着平宁侯府而去。
早起摆摊的商贩皆伸长了脖子探看，出门采买、逛街吃朝食的人许多都跟在队伍的后头。
季大夫人替季五郎置办的聘礼很是丰厚，每一顶礼盒上都系着大红绸花，扎扎实实六十八抬，压弯了扁担。
季回安一身暗红色的官袍，虽后背仍旧隐隐作痛，可依然身姿挺拔如松柏。
修长结实的腿蹬在马镫上，手虚握着缰绳。
面冠如玉，清俊风流。
如果没有听到那震天的锣鼓声，季回安的神色称得上是轻松愉悦。
‘铛！铛铛！!’
一名小厮走在队伍最前方，精神抖擞地敲着大锣，锣声铿锵作响，直引得路旁的孩童拍手叫好。
一旁还有人高举彩旗，上书“聘礼”两个鎏金大字，耀眼夺目。
“季府有喜~！季五少爷倾慕宋三小姐已久，今日特请季家少家主将聘礼送至平宁侯府~。”
小厮敲三声锣，吆喝两句。
百姓们皆拍手称贺。
紧随其后的小厮们抱着满满的竹筐，里面装着数不清的铜钱，边走边欢笑着撒向街道。
铜钱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引得人群哄然。
大家争先恐后地弯腰捡拾，口中不断赞叹：“果然是季家，出手这般阔绰！”
竟又有百姓带头，高声呼贺：“愿季五少爷与宋三小姐，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捡到铜钱的人都在不断捧场。
整个队伍走过之处，皆是一片欢腾，将这喜庆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跟在季回安身侧的金禄邀功地看向自家少主，却并未等到意料中的夸赞，反倒被盯着看了好几眼。
少主这是怎么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好吗？这样就算五少爷让再多的乞丐散播流言都没有用了呢。
季回安阴沉着脸，不满极了。
宋三小姐哪里配得上季家如此大张旗鼓。
这般热闹煊赫，来日他给阿妤送聘礼的时候，若气氛超不过，要金禄好看！
金禄突觉后颈凉飕飕的，像是钻风一般。
可明明已经阳春三月，暖意袭人。
转头看向马背上的少主，这才明白为何。
那阴恻恻的眼神，吓的他两股颤颤。
直到队伍到了平宁侯府门口，金禄才觉得好了些。
季回安见到门匾上的‘平宁侯府’四个大字，神色渐渐缓和。
他的阿妤便住在此处。
一早便等在门口的平宁侯夫妻，见是季家少主亲自带人送聘礼，笑的眼睛都眯成线。
平宁侯犹觉得意外非常，他们同朝为官，自然知晓季回安虽年纪小，地位却是尊崇。
季老太爷在世时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高中状元入朝为官后，能力、手腕皆不凡，圣宠斐然。
今日竟屈尊亲自送聘礼前来，说明季家对这门亲事很是看重。
他们平宁侯府，说不得会水涨船高。
平宁侯心里喜滋滋的。
“贤侄，辛苦了。快快，里面请。”平宁侯亲近地招呼季回安。
“侯爷。”季回安淡淡打着招呼。
平宁侯不介意他的疏离，仍旧是满脸的笑意。
领着季回安到花厅中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