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躬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昭明帝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德贵妃扶着慎王缓缓退出御书房,一路无言。
直到回到德贵妃的寝宫,她才松开扶着慎王的手。
鎏金博山炉吐着安神香,却压不住满室苦涩药味。
窗外几株海棠被雨打折了腰,残红顺着窗棂往下淌。
“跪下!”德贵妃突然将药碗砸碎在他脚边。
褐色的汤药渗进地砖缝隙,泛起细小的泡沫。
慎王一愣,抬头看向德贵妃,眼中满是不解:“母妃,儿臣……”
“怎么?如今我竟也命令不得你了?”
德贵妃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慎王只得依言跪下。
德贵妃冷冷地看着他。
沉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本宫,茶税案中,你可曾亲自以自个儿的名义出现过?”
慎王瞳孔骤缩,连忙摇头,额头抵在冰冷地砖上。
“母妃明鉴,儿臣绝对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此事全权交由镇安伯掌控!”
窗外的雨声中,慎王听见自己心跳如密鼓。
“但镇安伯送来的金锭,儿臣确实收了。”
德贵妃的护甲深深掐进紫檀椅扶手的牡丹雕纹里。
恨铁不成钢,骂道:“糊涂!”
钱家从不会少了孝敬,琮儿银钱不可能不凑手。
甚至与其他皇子相比,当是其中最富裕的。
德贵妃怎么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慎王低下头,满脸皆是委屈之色。
“母妃不知道,儿臣的开支实在是大。
自打儿臣进了兵部后,兵部那些人从不将儿臣放在眼中。
无论何时,但凡儿臣的吩咐,他们便拖拖拉拉。”
“儿臣为了将公务处理好,只得以钱财开道,底下的人才会听话些。”
他靠着这些才得了礼贤下士的贤名。
慎王有些埋怨地看了德贵妃一眼,心想,母妃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用银钱就能打造好名声,这样的买卖为何不去做?
“那也用不着如此大笔的银子!”德贵妃将案几拍的‘啪啪’作响。
慎王急切说道:“怎么用不着?夏日要冰,冬日要炭火。
还有京郊大营那些粗人舞刀弄枪,很费衣裳......”
德贵妃忍住不再斥责,只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生出一个如此蠢笨又自大的儿子来。
兵部的人绝大部分都听宣武大将军的,这一切恐怕都是勇王一派的计策。
朝廷有供养,又如何需要自掏腰包。
怕是都进了勇王的袋中。
她就说,为何前阵子勇王娶妻的排场那般大,除却宫中份例竟多出许多。
恐怕皆是她儿子心甘情愿奉上的。
片刻后,德贵妃轻叹一声,语气稍缓:“事情既到了这个地步,你便咬死了不知情。
无论三司查出什么,将一切都推给镇安伯,方才有一线生机。”
慎王重重地点头,“母妃放心,儿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