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坠崖


    “快!快!派人去寻,务必尽快将谢大人平安带回!”

    “是,殿下!”

    领命的公公立马吩咐下去,几十护卫军忙向后院奔去,生怕耽误片刻,他们的谢大人会有何闪失。

    待七皇子的人将谢渊带回时,他面色唇色皆是惨白,脸上倒是不见伤痕,可身上尽是皮开肉绽。

    白色里衣被血浸染,如今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便连同那单薄的布料粘连在伤口上,之后处理伤口更换衣裳,恐怕也是要叫人疼昏过去的。

    回来的侍卫说,在行刑处有一木桶里全是血水,长鞭浸在其中,想来是在用刑前还要特意用盐水浸泡之后再打在身上。

    如此狠毒手段,实难想到是出自苏淮卿之手,更何况谢渊于她少说也有五年侍候的苦劳,更别说两人不知从何时起多出的那份床笫之欢,哪怕没有所谓真情,也该念他几分苦劳吧,何必这样心狠。

    七皇子这样抱怨着,却见谢渊在一旁强撑着抬起手,攥上他衣袖,道:“莫要再说了...郡主最恨旁人欺骗,更何况是...我呢,她这般气恼,我能理解...”

    说完,又是咳出一滩血,七皇子忙喊人叫太医来,又说要将他尽快送回王府,甚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摘下来给谢渊盖在身上。

    “哎呀!谢大人!你可真是栽在那毒妇手里了!本王真是叫不醒你了!你说这毒妇有什么好的?啊?不就长得漂亮点吗?待你这般心狠,甚想要你的命,你还这样为她说话!你可真是...真是冥顽不灵!”

    谢渊摇摇头,抬手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剑。

    “不许说她。”

    七皇子看他拔剑,立马后退几步,躲到公公身后,指着谢渊道:“你你你...你把剑放下!我不就嘴上为你抱个不平吗!我不说就是了,怎么还急眼了?!”

    谢渊皱眉,颤着手,将身上力气压在肩上,强支起身子,“我只是借它起身。”

    众人见他强行起身,忙上前搀扶。

    “哦哦哦,原是这样。”

    七皇子闻言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又问他:“那你这又是作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逞什么能?

    “来人,去把本王的轿抬来,让谢大人上座,送去府上尽快医治!”

    “且慢”,谢渊缓着鼻息,看向不远处被殷红梅花簇拥的屋子,定了神,道:“我要去见郡主。”

    “啊?!”

    七皇子终究是没能拗过谢渊,待将他带到苏淮卿面前,谢渊如何也要自己撑着剑走到她身边,可终究是伤情过重,跌倒在雪地中,雪水浸在伤口上,他却似不知疼,不许旁人搀扶,在雪中爬着也要再离她近些。

    苏淮卿挪开眼,不去看他,但脚上步子却是向着他走近了些。

    “好了”,待走到他身前,她冷声道:“就在这说罢。”

    谢渊见她还愿意靠近自己,扬了扬唇角,想要支起身子,却发现手脚浸在雪中已是麻木,用不上半点力气。

    无法,他用尽气力也只能扯起她裙摆一角,血沾染上白裙,谢渊抬眸望她,眸中血红,“郡主...属下该死...明知您最厌恶旁人欺瞒,却从未向您提起此事...但是郡主,还请您听属下解释,属下并非...”

    “不必多言”,苏淮卿阖上眼                                                ,与他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任何,其中过往,到此为止便是最好,无需再多纠缠。”

    见她转身欲走,谢渊尽力扯住她衣角挽留,不死心地问她:“郡主...当真从未对属下动过一分一毫的真心?”

    苏淮卿睫毛轻颤,咬着牙冷声道:“一条狗罢了,莫要脏了本郡主的新裙袄。”

    说完她将衣角扯回,当迈进屋中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卿卿——”

    屋外的谢渊吐出一口污血,融了眼前白雪。

    一旁侍卫忙上前将他扶起,第一次见他流泪,亦是第一次见平日里如高岭之花般冷漠疏离的谢大人,这般落魄憔悴。

    好似弄丢了流光的天上月,一瞬黯然。

    “快将谢大人抬回庆王府!快啊!”

    三日后,七皇子登基,朝中奏乐,民间攘攘,苏淮卿以罪臣之身得允准去苏府探望。

    可当推开府门,却见地上满是干涸的血水,堂前百人或身首异处或被砍断四肢,无一全尸,无一幸免。

    腐臭味溢满鼻息,苏淮卿忽觉有些喘不上气,耳中尽是尖锐的耳鸣声。

    “爹——!”

    她想走过去,却没有半点力气,一瞬跌倒在地,嗓子里哽得难受,难发出声响。

    “不要——不要——”,苏淮卿泣不成声,死死扒着地面往前爬,身上的月白衣裳如今满是脏污。

    “卿卿!”

    魏呈翊骑着马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