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灯油也快燃尽,府中有小厮按时来屋中换灯芯和蜡烛,但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
看着疏文上又是哪里不知名的官员上奏求他娶妻,谢渊揉了揉眉头,用朱笔在文书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丢在一旁。
这些日子,总有些地方的小官上疏来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他真不知皇太后命这些人来烦他究竟有什么意义,又能有什么意义。
谢渊将朱笔一丢,从案前起身,命道:“来人。”
“王爷。”
谢渊走到将熄的烛光旁,拂了拂衣袖,便见烛光熄灭,肃声:“将孤挑出的这几本奏疏里所有官员的身世背景查清楚,若与皇太后有亲,便都找个罪名或其它的杀了。”
“是,王爷。”
侍卫领命后便上前整理地上的一摞奏疏,又听谢渊问道:“今夜点灯的小厮呢?”
“回王爷,方才有个面生的说来为您点灯,属下问过才知是从前那小厮生了急症,一夜之间竟没了命,但属下不敢轻信此人所言,便派人去查了,点灯之事,不如属下先来做着,王爷您看如何?”
谢渊嗤笑道:“皇太后可是把孤当做三岁孩童那般好骗了。”
将案上朱笔拾起,沾上墨水,谢渊勾了勾唇角,命道:“你出去,让那小厮进来。”
“王爷?这......属下怕您有危险。”
谢渊将朱墨在砚上洇了洇,“孤批奏折正觉无趣,陪他玩玩。”
侍卫见主子这副模样,知他是批奏折受了气,要找人撒气呢,这皇太后派来的人正巧撞在刀尖上,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忙应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有人在外禀报:“王爷,有小厮来点灯了。”
谢渊抱臂倚在案前,看着门前映出的影子,“进来。”
那小厮手里拿着笥箧,低着头踮脚迈进来,步伐轻缓,步子又小,抬眸看了谢渊一眼,下巴埋得更深,一副娇羞的模样,如何看都不像一个平日里做惯粗活重活的小厮那般利落小心,完全是个女娘样子。
“草民参见王爷。”
她含羞垂着头,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其中意味,谢渊怎会不明白。
谢渊冷眼看着地上跪拜那人,问道:“名字。”
那人倒也是 个聪慧的,明了谢渊这是知晓她来意,便也如实道:“回王爷,小女名唤槐青。”
“淮卿?”
谢渊闻言眸中冷意更甚,走上前掐住她脖颈,迫使她抬起头。
槐青用力拽住他的手,想要为自己留一个喘.息的空隙,却无奈力量不敌,只能破碎发出几个音节:“王爷...求您......”
眼前面容与苏淮卿竟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眉眼,竟连眉角上的那颗朱砂痣都一模一样。
谢渊怔愣一瞬,手上力气不自觉卸了下来。
槐青伏在地上,大口喘.息,方才谢渊似疯魔一般蓦地掐住她脖颈,她来不及反应片刻,就已觉濒死之意,实在令人后怕。
“魏荣!你竟敢用她的替身来哄骗孤!”
谢渊渐渐缓过神来,喊着皇太后的名字,怒将一旁熄了火的烛台推倒在地。
槐青见状想逃,可方才那一骇,她现下手脚全无力气,如何也支不起身子,只好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却还没等爬出几步,便被谢渊拽着领子揪回。
她抖得像筛子,看着眼前男人额面青筋突起,眼眶血红,当是怒极,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似要将她抽筋剥骨,一瞬哭了出来,“王爷......饶我一命吧,我也...我也只是听皇太后娘娘之命办事,无意害您的...王爷,娘娘让我来给您解闷的,不知哪处惹怒了您,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我一命......”
“说谎!”
谢渊用力揉搓她眉尾的朱砂痣,果见所谓的朱砂红被晕染开,有颜色留在他指腹上,见状谢渊将她扔在地上,抽出一旁的佩剑,刺向她脖颈,厉声:“谁许你用她的名字、她的样貌来见孤!”
槐青原本想着,谢渊对那罪臣之女念念不忘,不过是因皮囊,她既生得像她五分,梳妆巧饰之后,能像得七分,如此凭这副皮囊做个摄政王妃,就算是个妾,她也是能得下半生荣华富贵的,可没成想,谢渊见了她竟像是着魔一般失了控。
平日里看着不过是冷面凌厉的贵公子模样,谁知竟是个疯子,早知是这般,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答应皇太后这门差事啊。
“王爷!饶我......”
未等槐青多说一句,谢渊便已动了手。
瞬间屋中溢满血腥气味,谢渊将手中剑丢在她身上,习惯用帕巾擦了擦手。
谢渊跌跌撞撞走到案前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将一旁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副泛黄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