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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由于众人在场,姜太夫人看她的眼神总是笑眯眯的,而如今身边没有旁人在,她也省去了那些表面功夫,目光像锋利的刀刃,自上而下打量着她。
只见沈诗菀不卑不亢的立着,压根没有因为她的施压而退却。
见面前人没反应,她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淡淡的应了声。
“嗯。”
“阿姐好!”
就在气氛有些凝固时,一声脆生生的呼喊声打破了宁静,沈诗菀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姜太夫人右手牵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此刻正冲着她甜甜的笑。
昨日宴席上沈知远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不强,直到现在这声呼喊,她才注意到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面前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一袭月白色锦袍,衣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的云纹,一头乌黑的墨发高高束起。他的脸蛋肉嘟嘟的,尚未褪去稚气,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阿姐喊我阿远就好啦!”他放开与姜太夫人牵着的手,快步走到她身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沈诗菀其实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印象不多,当年她离开府上的时候弟弟还尚在襁褓之中,并且几乎是病的奄奄 一息。
虽然说当年是因为道士算出沈知远的病是因为和她八字相冲,她才被迫不得不离家,要说心里没有怨恨那必然是假的,但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沈诗菀痛恨宋舒韫和沈诗情的行为,但对面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小人儿,她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她愣了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阿远,都长这么高了。”
“嗯!阿姐刚刚从乡下回府,必然有许多不习惯,若是想去南诏城里散散心,就来找阿远,阿远对这城里的方方面面可是了如指掌!”他的笑容愈发灿烂,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众人皆是一怔,小孩子童言无忌,一不小心倒是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说了出来。
这话里话外可不是处处阴阳沈诗菀,她是从乡下来的,对城里的事一概不知吗?
“阿远,说什么呢!”宋舒韫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略带歉意的看着她,“诗菀,你弟弟不是故意的,是母亲没有教好他,等回去定会好好责罚。”
“无碍。”她心中同样一怔,但看着面前已经自知自己犯错的小人儿,此刻他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眼睛红红的,似是马上就要掉下泪来,她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心软了。
“母亲,弟弟还小,说的话算不得什么。”她扬起一抹笑容,看向宋舒韫。
“阿远,过来。”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姜太夫人此刻终于开口了,向沈知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沈知远摸了一把泪,小跑进她怀里撒娇道:“祖母。”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沈逸明就这一个嫡子,今后定然是要继承家业的,而她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子可谓是极尽宠爱,本就瞧不上这个乡下来的丫头,若是刚才沈诗菀当场哭哭啼啼或是训斥她的阿远,她定不会让这个丫头有好果子吃。
所幸她还算大度,懂得什么叫做尊卑。
宋舒韫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草草将这件事略过,她眸光微闪,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诗菀,你不介意就好。”
沈诗菀心中微动,早就听说姜太夫人对自家孙子的宠爱程度,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若是她刚才借机发难,恐怕此刻下不来台的便是她了。
“母亲,我自然不会介意。”她轻轻笑了笑,“弟弟说的对,莞儿对南诏的确不熟悉,今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还是要向弟弟请教呢。”
宋舒韫脸色涨红,刚想开口否决,就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你们都已经在来啊,看来是我迟到了。”沈逸明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从身后走出。
“逸明。”
“阿爹!”
“父亲。”
众人齐刷刷开口。
“哈哈哈,好了好了,都在这站着做什么呢,快上车,入宫可是有时辰的,再拖下去怕是要迟到了。”他笑着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