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他。

    崔先生连忙低垂下头,心里嘀咕,殿下如今威势渐长,较之昔日长公主不遑多让,更何况当今圣上。思及此处,他心下一凛。是啊,圣上已经时日无多了,更何况世事难料,斗转星移,来日坐在金銮殿上的又何尝不会是自家主子。

    只不过主子心思一向难猜,如此想法更不会轻易示于人前,他虽好奇对方所思所想,一向也不敢多问,只能将满腹疑问憋在肚子里。

    待常喜见到崔先生面色凝重地从王爷书房中出来时,已近日暮时候了。

    他踏入书房的时候,见主子正倚在座椅上,揉着眉心,常喜便知他心中有事,遂静默着站远了些。

    却不想陈续宗看向他身后:“你手上拿了什么?”

    常喜心中一跳,他直觉此时并非合宜时机,还是依言拿了上前。

    陈续宗从常喜手中接过,拆开信笺,翻看着信纸。

    常喜不知书信内的内容,只见得主子微皱的眉头。

    良久,陈续宗将信纸重又放了回去,示意常喜上前,吩咐:“去查和二皇子有过联系的宣州府官员,将他们的详细信息列成一份名册,绝不可遗漏任何一人。”

    “还有,把这信笺烧了。”他抬手,常喜恭敬接过。

    待他退下之后,书房只余陈续宗一人,他向后仰靠着椅背,指尖随意点着椅袱,眼中眸光沉沉灭灭。查到二皇子私下同地方官员的勾结是这次调查的意外收获。

    不过江氏,好像也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有意思得多。

    陈续宗微挑了眉,伸手去拿书案上被压在治策之下的信笺,缓缓展了开来。

    这封书信是他那嫁到武安侯府的堂妹前几日写来的。看到那三百两白银的字眼时,他无端轻笑了声,转而又想起常喜今日送来的信笺,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淡却。

    说什么二皇子过去在宣州府私访的时候,二人颇多联系,甚是亲密。再回想起江氏说的“他不敢”三字,他脸色愈发阴沉。倒也难怪二人会无意流露出对彼此的熟稔,原来是早有前缘。

    百转千回的思绪令他啪的一声,随意将手中信纸盖在了书案上。

    倒的确是小门小户出身,心比天高,欲壑难填。

    书房外侍立的常喜听到屋内的动静之后,也不知自己怎就鬼使神差地进了书房,垂首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陈续宗撑着桌案,冷冷看向常喜,没好气地斥了声:“滚。”

    常喜吓得一激灵,准备躬身退下。

    “慢着,”陈续宗突然出声,沉思片刻后,淡声吩咐,“去武安侯府一趟,请御史夫人过来。”

    被请来的御史夫人一路上眼皮狂                                                跳。

    从武安侯府到晋王府的距离说不上远,不过许是心内煎熬的缘故,她这一路难捱得紧。她无心去想晋王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只觉着说不出的古怪。

    进了书房,陈淑芸眼尖,一眼认出陈续宗手中所拿的正是自己前几日所写的那一封书信,心内霎时惊疑不定,难不成晋王今日唤自己前来又是为了江氏?

    强行收了心中思绪,她规矩行了一礼,骤然听他问起父亲近况。

    陈淑芸不觉有异,心内暗松了口气,恭敬应答。父亲前段时间方大病初愈。晋王虽是长公主所出,可毕竟也流着陈家的血,关怀父亲也是应当。

    若他继续问起陈家人,她还能继续编造理由,欺瞒自己。可当他问起武安侯府的人与事时,陈淑芸不得不警醒,不得不恍然。

    她实在有些后知后觉了,晋王今日,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脸上的淡笑越来越僵,她颤抖着手去端手边的茶盏,蓦地听见一句:“她近来可还安分?”

    语气漫不经心,似是提起府中的阿猫阿狗一般自然。陈淑芸却是如临大敌,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自若。

    “她……?”陈淑芸手一抖,茶水倾倒了些出来,滴落在她的红宝石戒指之上。

    她慌忙拿手帕擦了擦手,掩盖住自己的失态,勉强笑笑:“殿下有所不知,江氏病了有些日子,加之这些日子安哥儿与淳哥儿染了风寒,我日夜照顾他们,倒是未曾留意她的近况。”

    虽能隐隐感到那人投射下来的冰冷目光,陈淑芸还是一咬牙,把自己准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不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这般身心俱疲和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话音落下,屋内霎时陷入寂静之中。陈淑芸心跳如擂鼓,搭在扶手上的手紧扣着边缘。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匆匆走来,低声请示,得了陈续宗的应允方出声通禀:

    “殿下,武安侯府来了人,说是府中小公子突然发了高热,正要寻夫人回去。”

    这声通禀实在来得太迟,让她等了太久。

    陈淑芸连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