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白森望着前路,低声道:“你打算用你哥哥送给你的金钗,把你哥哥给夺回来。”
“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次,陈钰雪的口吻狠厉起来了。
“你心里一直爱着你哥哥,是么?”白森转过头,目光沉静。
“我当然爱我的哥哥,谁不爱自家兄长呢?”陈钰雪反问道。
“我说的,并不是兄妹之间的手足之情,”白森回道,“你一直把他当做你的恋人,甚至想过嫁给他,是么?”
说出此话时,白森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陈钰雪起手,握住她兄长的手,将脸颊贴上去。
她看向兄长的眼神。
她环抱住兄长的腰身。
她留在兄长身前衣襟上的泪痕。
所有的线索都在此时环环相扣,铸成铁索,将最后的真相从黑暗的深海中拉扯出来。
陈钰雪沉默着,在喧闹的集市街头,一双好看的冷目凝在身侧一步之遥的白森脸上。
“可是你的哥哥马上要成婚了,他要娶的人是王爷家的郡主,是武圣人的亲侄女,你无法改变这场婚事,于是你便对你哥哥的新娘动了杀心,”白森语速轻缓地道,“你在以前做过兽医的刘福那里得知了瘪咬病,接下来,在你的要求下,刘福带着府上的猎犬去了有野外疯犬出没的荒郊,先让猎犬被疯犬咬伤,然后,你利用刘福,顺利让你的猫也染病,等你哥哥与承宁郡主远行归来,你带着病猫一同去迎接,找时机让郡主抱你的猫,到时只要码头上的水浪声一起,惧怕水声的病猫受到惊吓,就极有可能去抓咬郡主,到时你只要隐瞒猫已染上瘪咬病的事实,郡主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白森知道身旁的富家千金在看着自己,但她仍然看着面前一个个与自己错肩而过的陌生人,道:“到了港口那天,意外还是发生了,听到海浪声的猫激烈挣扎,你没有控制 住它,让它跑了,若不是那个被咬的纤夫当晚为了复仇,弄死了你的猫,只怕你还是会寻找机会,让染病的猫接近郡主吧。”
说完心里的全部推理,白森沉默了,一直到此时,她方才感到遍布全身的深寒。
暖烘烘的秋阳照满全身,周围是人声鼎沸的集市,然而这股寒意却驱之不离。
走在身旁这个姑娘,以家中马倌对她的心意为提线,将马倌化为助她杀人的提线木偶,将她心爱的宠兽淬炼成杀人工具,为了她心爱的人,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白森明白自己身上的寒意是什么,那是恐惧。
恐惧于身旁人那颗狠辣的心。
还好,爱意是藏不住的,纵使陈钰雪这么一个外表娇弱,内心毒若蛇蝎的女子,在面对她深爱之人时,她所有心思都让拥有极致观察力的白森看在眼里。
若不是如此,只怕一切秘密都随着痛苦死去的刘福和丽儿一同化成了灰烬。
陈钰雪阴冷的目光从白森侧脸上移开,看向街边,妙华堂门口围了几个姑娘,正在争议哪一对耳环更好看。
只是一瞬,陈钰雪的眼神恢复了柔软,她低头掩口笑道:“白捕快,你讲的故事很精彩,我一下子就听进去了。”
白森双肩一松,她知道,是自己输了。
虽然她的推理滴水不漏,但都只是她自己的推测而已,对于这场杀人未遂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可以指证陈家千金。
那支沾过疯犬毒涎的金钗无法直接证实陈钰雪的预谋,她大可以咬定金钗是被刘福偷走的,而知晓实情的刘福也已经无法再开口了。
白森的推理再怎么无懈可击也只是一个故事。
猫尸案至此结束,再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等一下!白森猛吸一口冷气,看向往妙华堂首饰铺缓步走去的陈钰雪,骤然想起猫尸案开始时,在衙门上大哭的陈小姐。
既然那只波斯猫只是一个注定要牺牲的杀人工具,此前她又何必如此伤心?
忽然,白森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仔细一算,这几日也到了刘福的发病之时,若他在意识模糊时道出了真相,陈钰雪将万劫不复,所以,对陈钰雪来说,单独关押的牢房才是刘福的最好去处。
于是,陈家千金对死去的猫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爱女心切的陈夫人闹到了县衙门,追着县衙的捕快抓紧破案,而只要查到猫尸染有瘪咬病,就可顺理成章的查到刘福,而以刘福对陈家千金的爱意,他定会一肩扛下所有罪责,被官府关入大牢。
只要唯一知晓真相的刘福在牢中独自死去,陈钰雪便安全了。
原来,所有人,包括一路追查真相的白森,全都是陈钰雪手里的棋子。
让夺走了心爱兄长的郡主死于瘪咬病的计划没有成功,她便布下如此一局棋,让自己全身而退。
白森抬起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