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照片后发现这两个人还站在那里,忍不住出声:“小姜小裴你们搁那儿站着干什么?等会儿摄影棚下班了,赶快去换衣服。”
姜泠这才回过神,不过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前往换衣间。
作为“罪魁祸首”的裴颂年就更沉默寡言了,始终低着头,时不时抬眸偷偷瞄了姜泠几眼,懊恼似的抓了一把头发,最后再次低下头去。
换好衣服后,姜泠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同样从换衣间出来的裴颂年。
两个人对视上的时候脑海再次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情不自禁觉得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依然不知道怎么相处。
最终还是裴颂年主动破冰:“你好吗?”
啊,好老套的开场白,裴颂年不由得在心中鄙夷自己,但好像除了这个也没别的适合他了。
“……挺好的。”
这样的回答也太话题终结者了,又把气氛拖入尴尬的深渊,但好像姜泠也没有其他的方案可以选择。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决定继续沉默下去,一前一后往外走。
走出拍摄场地后,姜泠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打个滴滴,她在余光中看见裴颂年就在她的不远处,刻意装作不熟的样子避开,即使不小心对上眼神,也是轻描淡写地移开。
等待滴滴的时间过长,姜泠原以为裴颂年很快就会离开的,没想到等到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人没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突然,姜泠的脸上感受到一阵清凉,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中盘旋着大片大片的乌云,隐隐有凉风刮过耳边,卷起一阵泥土夹杂在空气中。
啊,下雨了,可她没有带伞。姜泠自觉倒霉地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正在赶来的滴滴司机身上。 可惜不知是不是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堵车的缘故,滴滴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雨势反倒逐渐变大,一点点淋湿她的头发、衣服,就像是浸泡在巨大的水缸中,令她很不舒服。
就在姜泠以为自己要成为落汤鸡的时候,淋雨的感觉奇迹般消失了,姜泠抬起头,看到了头顶上的黑伞。
视线从黑伞一一扫过去,最后姜泠刚好对上了裴颂年的眼,幽深深邃,他依旧沉默着,像一座山,沉默着为她举起伞遮风挡雨。
她注意到他另一侧的肩膀湿漉漉的,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外面,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显而易见,他将伞下的所有位置就尽数给她,把她与雨水隔绝开来。
隐隐约约中,隔着伞,姜泠仿佛在裴颂年的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想起了她前世的父母。
明明姜泠已经活了两辈子,见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理应不会再容易心软、哭泣;明明她早已习惯孤独一人;明明她以为自己心硬如铁,却不曾想到,终究是人非草木。
幼年时不曾得到过的宽容、偏爱居然在另一个时空得到了,还是从一个她很讨厌的人那里得到,真是阴差阳错得好笑。
“你……为什么?”姜泠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上好似挂着晶莹的露珠。
“刚才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我不想再犯一次。”
听见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姜泠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然后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而且让女士淋雨实在是太没风度了。”
“啪嗒”
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可她偏要维持最后的体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只敢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抽噎,死死咬着唇,绝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落在裴颂年眼里十分诱人,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令他不动声色地滑了一下喉结。
“别哭了。”裴颂年看到她眼眶周围红红的痕迹,心里也跟着发疼,理智似乎都被他抛到了十万八千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抹去她眼角泪花,“有人会心疼的。”
话音落下那一秒,“砰砰”,是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是两个人胸腔中同频共振的心跳声。
姜泠不可置信地看着裴颂年,看着他擦干她眼角残余的泪花,眼中似乎有所触动,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心疼你的人看到你哭的样子会心疼的,没有别的意思……”裴颂年飞速地收回手,好似姜泠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解释完后又心虚地迅速低下头。
但是出乎意料地,姜泠的脸上罕见地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
长久的沉默过后,裴颂年以为姜泠不会再说话了,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姜泠的声音:“谢谢你。”
与此同时,姜泠打的滴滴到了。
“还有明天见。”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
话音刚落,姜泠转身进入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