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一时冷寂,只有瓷勺落桌的声音在一遍遍回荡。m.zhongyuege.cc
蒋时微转身回房,锁上房门。裴叙竟然没跟过去,好端端坐着吃完了早饭。
房间内,蒋时微跑到书桌旁,取出日记本写下一行字。
裴叙是蠢货,蠢货,蠢货……
她很想哭,但努力忍住了。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裴叙在外头说:“说到你的伤心事了,我的错。”
“燕麦粥还没吃完呢,别浪费粮食。”
“你开开门,哥哥知道错了。”
蒋时微想:你才不知道你哪儿错了呢,或许是我错了。
又过一会儿,裴叙语气充满无奈:“祖宗,理我行不行?”
蒋时微不出声,短信上丢一句:“不敢,要是把你烦死了,你会把我送走。”
“啧,”裴叙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记仇?”
蒋时微没回应。
裴叙刚想再敲一下门,那门猛地往里开,小姑娘一米五八的身高,站裴叙面前还是显小。
“我没记仇,”蒋时微迈步绕开她哥,“就想提醒一下自己而已。”
裴叙回过味来,跟着她往餐厅走:“几个意思,你担心我有了对象要赶你走啊?那不至于,这个家永远有你的位置。孟姐姐人也好,跟她相处几天就知道了。”
她冷冷淡淡地:“哦,人不好能做你对象吗?你那么难伺候,只有脾气超级好的姑娘能忍得了。”
“讲道理,我怎么难伺候了,咱俩之间是不是我伺候你多些?”
“……因为你觉得我还小。”
“你大了咱俩也不可能换过来啊。”
蒋时微坐回餐桌旁,继续吃半碗燕麦粥。裴叙伸手拿走,面面俱到地:“凉了,我让厨房再热一下。”
好像确实是,他照顾她比较多。
蒋时微想,有裴叙这个哥哥真挺不错的。如果她心思单纯些,甘心一辈子做她的妹妹,就不会难过了。
能做到就好了。
-
惦记着蒋时微心情不好,裴叙周末没出去玩,拒了女友和哥们儿的几个邀约。
周一早晨,裴叙送蒋时微去学校,转头开车回隔壁大学。他今年大三,还有不少课要上。
这一周五天,蒋时微按部就班地度过。早上裴叙送她上学,下午司机来接回家。
有时裴叙在家,有时不在,但每天都发短信,问她到家没有,吃饭了吗,在小餐厅吃的还是陪老爷子吃的。
蒋时微还是和以前一样,回复及时,偶尔让他带吃的回来。
一晃到了周五,裴叙打电话说:“今儿不回家吃饭,估计十一点之前也到不了家,舒桐生日。”
蒋时微怔了一怔,勉强说:“知道了。”
裴叙问:“要不我去接你来,一块儿给舒桐过生?”
蒋时微用食指戳手机屏,慢慢发出两个字:“不了。”
裴叙接着还说了什么,蒋时微懒得再看。
下午提前离校,来接她放学的人是裴琰,像多年前那个夏日一样,意味着不同寻常。
和裴琰坐在后排,小桌板上放着草莓小蛋糕,还有平时不能喝的外边的奶茶。
蒋时微难免伤心。忙得脚不沾地的裴叔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裴叙却忘了。又或者说,他记得,但比不上孟姐姐的生日重要。
裴琰说:“今儿家里吃烤鸭和葱烧海参,微微还有别的菜想吃,现在可以给慧姨发微信。”
蒋时微拿起奶茶喝,语气凉凉的:“不用,没什么想吃的。”
放在往常,裴琰看到蒋时微饭前吃那么多甜食,肯定得开口阻止。但今天不一样,蒋时微想,今天他们都可怜我。
因为是妈妈的忌日。
蒋时微到裴家三个月后,军医院传来蒋舟琴病危的消息。由于辐射太严重,直到最后,医院也没开放家属探视。
她被封闭式管理和照顾,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用最好的药,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北京九月,夏秋之交。
蒋时微放学回来,裴叙正在看电视新闻。听见时微的动静,他立刻把电视关了,若无其事说:“回来了。”
蒋时微脚步停住,狐疑地瞥裴叙一眼。
三个月来,这位哥哥一直把她当空气,进进出出都不叫她,怎么今天转性了,主动跟她说话。
“嗯,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回什么,索性重复那一句。
裴叙抬起头,十四岁还没长开的少年脸,已是清俊利落的模样。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怎么把话说得自然一些。
最后他起身,第一次伸手接过蒋时微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