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开着空调也沉闷。蒋时微学累了,出来找水喝。
阳台门开着,能听见裴叙说话。
“走不开,过不去,别问了。”
“什么养妹妹跟养闺女似的,我就当闺女养不行吗?”
“你申请交换的时候考虑我了?自己赌气要去德国,可不是我赶你去的,我当时劝你再想想。”
蒋时微喝完水默默回房间,想继续算函数,“解”却写成“叙”。她懊恼地放下笔,抓乱自己的头发,委屈又生气:“谁是你闺女,可恶的裴叙,擅自降我辈分!”
裴叙打完电话回来,刚才还齐齐整整的妹妹,已经变成鸡窝头。
他问:“怎么了这是?”
蒋时微没大没小地:“裴叙,这题好难啊。”
裴叙轻笑:“求人帮忙反而还不叫哥。”
他慢悠悠走过去,低头看见最后一道大题空着,只写了一个字。
蒋时微眼疾手快,把那个字遮住。
“藏什么?”
“没什么。”
她背过身,用力握着黑笔涂抹“叙”字,重新写上“解”,然后回头问裴叙这道题怎么写。
裴叙站在她身侧,读一遍题目,开始在草稿上写解题步骤。
“这题我上回跟你讲过,”裴叙写完,把纸张递过去,“蒋小姐,你听课不认真啊。”
蒋时微仔细读题,心虚地想起,这题确实写过一模一样的,就变了个数值而已。
“我忘了嘛,”她埋头照抄裴叙的答案,“确实挺难的。”
裴叙没说话,站起来往外走。
蒋时微有些失落,收好数学卷子,另抽了张物理的出来写。
半分钟后,裴叙又回来了,蒋时微没抬头。
不想理他。
蒋时微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突然间,感觉头发被人扯动,梳子的木齿碰到她的头皮,带来按摩般的触感。
“把自己抓成什么样儿了,”裴叙很嫌弃,“像小疯子似的。”
蒋时微还是没抬头,执笔的手微微发颤,使劲握住,才不至于写出歪歪扭扭的字。
裴叙在给她梳头,手法娴熟。
是从她七岁起,伴随着尴尬和手足无措,练出来的。
那时家里给时微配两个保姆,梁妈是其中一个。但有段时间,很不巧地两位阿姨都请了假。
裴叙早上起来,跟头顶乱毛的蒋时微面面相觑。
“小孩,你,不会自己扎辫子?”
时微默默点头。
裴叙认命,拿来一把梳子,给小姑娘梳头发,碎花丝巾一系,扎起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辫。
后来,时微长大一些,另一位保姆被调去别的地方,他们的身边只剩梁妈。
梁妈早上忙的时候,裴叙主动接过给小小姐梳头这活儿,久而久之就熟练了。
但自从时微上初中,小姑娘开始爱美,嫌弃哥哥只会梳马尾辫,没让他再碰过自己的头发。
现在又是两年多以后。
裴叙每梳下来一次,蒋时微都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揉搓。
她的脸越埋越低,差不多要扑在卷子上。
裴叙说:“好了,我不碰你这宝贝头发,你坐起来学。”
男人的手向后撤,她又后悔,没让他多梳一会儿。
“哥哥不打扰你,好好学,不会的 叫我。”
时微想挽留,张了张嘴,说不出挽留的理由,只能淡淡地“嗯”一声。
裴叙轻轻合上门,时微顿时卸了力气,伏在桌面上,双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耳朵。
回味之余,她耿耿于怀:裴叙,你别真的把我当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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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的时光如飞矢流逝。
月末蒋时微中考,裴家司机没接送过一天,全让裴叙去。
蒋时微考完最后一科,快乐到飞起,蹦蹦跳跳跑出来,直接扎进裴叙怀里。
裴叙举高手中的花束,乐道:“哎,大庭广众的,占我便宜。”
一句无心玩笑话,让蒋时微当了真,脸红扑扑地从裴叙怀里出来。
裴叙送花给她:“蒋小姐,恭喜毕业。”
她抱着花束,棕色瞳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谢谢哥哥。”
毕业要办庆祝晚宴。去酒店的路上,裴叙提起毕业旅行,问蒋时微想不想去北极小镇。
“八月有个旅行团,你要想去,咱俩就报名。”
蒋时微忙着拆毕业礼物,闻言头也不抬问:“为什么是八月,我记得七月也可以去。”
裴叙语带无奈:“七月我得飞一趟柏林,然后去阿姆斯特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