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路中险象生

阴沉又变态的笑容,那人浑身一抖,转身就跑。

    沈昀柔然一笑,手中刀松了几分,嘴角扬起,“容周,撒钱!”

    容重扯下腰间钱袋,用刀割开一个口子,兜着金子、银子、大把银票向空中扬去,要逃的人正接住一张银票,轻蔑一笑,撇了一眼就要继续跑……不过两三步兀地顿住,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猛然转头去抓附近落在地上的银票。

    沈昀嘴角扬起的幅度越发大了“抓住他,别弄死!”

    那人被容周摁头扑地,初时奋力挣扎,跟大扑棱蛾子似的,又蹬又踹,好一会才认清了现实,安静下来。

    到了这时该杀的都杀了,该跑的都跑了,滥竽充数的也都一清二楚了。

    张镖师跟着沈昀派出去的五人朝他走来,途中频频看向身边,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对沈昀也不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了,热切了许多。

    他有些笨拙地朝沈昀行了一个读书人之间比较正式揖礼“沈公子,受惊了!”,言罢,有些控制不住地朝身侧一人频频看去。

    沈昀失笑,暗                                                道沈侯爷身边的亲兵果然各个不同凡响,张镖师的眼光也是真的毒辣。一眼就看中了最厉害的,正是往常一直与张郃叔合作的李营。其实让他来护送实在是沈侯爷大材小用,不过李营就是出身汝宁,此次就当回乡探亲倒也适宜。

    沈昀往前几步,托了一下住张镖师的手,恳切道“张大哥可莫要打趣我了,我半分功名也没有,哪里需要如此相交。”言罢,他俏皮地朝张镖师行了一个抱拳礼,又眨着眼喊了一句走镖暗话“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合吾二字拖腔九转,可谓是地道非常,成功逗笑了张镖师,他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局促。

    李营抱臂看着自家世子,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笑意,脸上的刀疤都显得舒展了几分。只是有一点他还是觉得奇怪,虽然世子在京城一贯温雅,但性子偶尔确实有些冷,冷情冷性的,怎么出了京反而……反而平易近人了?他眼神在张镖师身上打了个转,心中暗道“还是…太抬举了!”

    如此想着,他竟有些入了神,这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站的高的人折节相交还是须得细细挑选才是。

    “李叔,李叔?”

    沈昀叫了李营好几声他才回神,只得把刚刚的话重说一遍。

    “李叔,想必你也发现了,这次遇到匪徒之事太过蹊跷。这段路程我们虽然走的不是官道,但也是镖局常走的路线,三里外就有官驿,更何况我们在出发之前就打探过沿途治安情况,此处临近青州,五年前我爹才将附近的匪寇犁了一遍,又不曾听闻受灾,匪患不应该如此泛滥成灾。”

    李营点点头“那就是针对我们来劫的!”

    沈昀颔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们是目标,但也未必是恶意针对,毕竟未伤人命。驱使流民不稀奇,但让他们安安静静一举一动照做未免太难。流民得到了什么?一顿饱食。而这些土匪又得到了什么?”

    他指着被容周反绞在地的男子“匆匆而来,真正的恶匪反而不多,虚张声势、外强中干。难道那些凑数的人只是为了钱财?若真如此,按镖局道上的规矩,只要人数众多,张镖师也不是不能慷慨解囊一番,何必刀兵相见?”言罢,沈昀看着张镖师,寻求他的意见。

    张镖师张口欲言,却被一声嗤笑打断。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被俘的男子吃力地抬起头来,直白嘲讽“忠义镖局那点可怜巴巴的善心是喂狗呢,不见见血,怕是只能得来一碗清汤三粒米。”

    “不识好歹!”

    镖局众人皆有怒意,只觉此人实在是得寸进尺,升米恩斗米仇,好赖不分。张镖局更是脸色青白,难看至极,想起死的两个和几个重伤的兄弟,心中恨意陡升。

    众人欲要再辩,忽闻一嘶哑老者的声音传来:“可怜可怜,舍碗热粥……”

    沈昀抬头看去,只见老人手中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枯枝,一颤一颤地朝他们走来,刚刚才大放厥词的男子浑身一僵,头慢慢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