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姬时语梳着双丸髻,两个小揪揪各别了一朵戴小铃铛的花丸,落发披肩。m.shangyuewu.com
小脑袋瓜子晃动两下,清脆的铃铛声便在屋内回荡,一如她婉转的脆笑声。
江曜后知后觉自己被戏耍了。
他的脸色微微难看,有些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他阖上了眼眸,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啦,真该擦拭一番才好,不若我都成了那凌虐人的小主子咯。”
萍亭轻声笑起来,“小姐,府上都说你口味独特的很,光是擦或许不足够,可要奴婢们抬着他去浴房净洗?”
“等他腿脚稍好一些再去。”姬时语音色轻柔。
闻言,江曜睁开了那双狐狸眼,眼瞳冰冷霜雪,复而极快又闭上。
姬时语喊来萍亭,此刻的她压根没留意江曜低沉的心绪。
只是看他闭着眼不搭理人,她便自顾自地凑近,很有耐心地说,“你也不想一身脏污吧。”
江曜的脸庞印着几块巴掌大的泥巴,姬时语手里的帕子缓慢地抚上了他的侧脸。
女孩用着柔柔怕碰疼他的力道,柔软的巾帕一下一下触碰过他的肌肤,和着她身侧幽香的玉兰花味,无一不令他坐立难安。
每一刻,都似在烈火中的煎熬。
姬时语方才擦拭了一小块,江曜便怒而睁眼,一手夺走她的帕子,“我来!”
那样的折磨人,他宁愿打初就不要有。
“诶,你慢些呀!”
姬时语才喊出声,那面江曜已是用了十万分的力道。
只见他的双脸都被揉搓的通红,泥巴印虽褪去,可露出的皮肤也都近乎擦破。
姬时语赶忙夺回帕子,不住埋怨,“哪有这样擦脸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多恨自己呢。”
江曜顶着一张被擦红的脸,冷眼看过来,“为何?”
他擦他的,连用多大的力道她都要管?
姬时语不满地噘嘴,“我很怕疼啊,瞧着别人身上的伤,我可能感同身受了,这会儿我的心口疼疼的,你弄疼了自己,也弄疼了我,我很不喜欢呀!”
江曜扭过头,不说话。
片刻后,柔软的帕子又抚上了他的右脸,江曜一惊,便要转过脸来,却听那娇俏的小姑娘喊道:“不要动,我先把你发梢这侧洗一洗,等后头萍亭拿了新衣裳之后再洗发。”
江曜不动了。
姬时语先给他擦了额头,又是发梢和耳后根,再顺着后脑勺往脖颈往下,力道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也不知道为何,那晦涩的红润就跟着她所到之处,一路蔓延。
“够了。”
江曜染红了耳后根,再到侧脖子,他终是忍不可忍,阴沉下脸,嗓音哑了两分。
姬时语狐疑地停下了手,她问道:“怎么啦?”
江曜抢了帕子,一把就丢在水盆里。
也不管那水花飞溅,他立马朝后靠去,床幔一撩,忿忿遮住红起的脖颈和耳朵。
洗过脸蛋之后的江曜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少年身形偏瘦,一双阴郁狐狸眼略显风华,唇色浅淡,鼻梁高挺,虽脸色苍白,可与墨黑的眉梢,自成一张顶好的山水墨画。
姬时语腹诽:他还小,就生得这样好看,长大了还得了?
只可惜前世走了歪路,白瞎了一身的好皮囊。
而如今江曜瞪着自个儿,狐狸眼闪过异样的光芒,姬时语圆圆的猫瞳眨巴无辜,“我瞧着干净了许多,这不是好看多了吗?”
江曜咬了咬牙,想说的话转了几道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阴恻恻道:“只因为那点可怜,你无需做这些。”
这话说的不错,却有些伤姬时语的心,她明媚的笑脸霎时凝住了笑。
江曜见她突而缄默,白玉小脸失了笑容,亦意识到伤了她心。
她是关心他,可他却说了不要她的关心。
脑海里翻涌着的,全是那些不堪的阴暗过往,江曜脸色跟着发沉,狐狸眼霎时阴冷,绝了解释的念头。
两人之间弥漫了一会儿尴尬的沉静,很快,萍亭便抱着换洗的新衣裳折回了。
姬时语睨了眼床头别脸的少年,心头那股气还没去,哼了又哼,“萍亭,你去喊林妈妈来,你俩给这人摁住,把他的上衣给我扒了!”
“你敢!”
果不其然,床上少年阴郁的眼十分不悦。
姬时语抱着手臂,娇俏小脸扬起一抹深意的笑,“我当然敢。”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就该被好好治一治,嘴里吐着刀子,身体还激烈抗拒。
她算是发觉了。
这落难的少年便如被遗弃的猛兽崽崽一样难搞,非但不好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