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怀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m.churuyunkt.com

    谁都没再说话,比夜晚还要沉寂。

    一层一层的黑影蛰伏在黑暗之中接连窥探,被奥黛抬眼一扫,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

    这些屈从自己欲望的低阶血族,她虽然鄙夷不屑,但却觉得自己好像其实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了别墅,她打开门,面无表情地说:“我到了。”

    黎信步站在门口,一只手插进了口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默地盯着她,总有一种放任她进门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预感。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

    她就像扑面而来的浪,一瞬间将他卷进了她的广阔海域,又在下一秒钟把他推离出去。

    明明他还在回味掌心里的一点濡湿,而她却已经要对他关门了。

    阴影渐渐袭来,门页从左至右,像翻书一样慢慢遮住了他的脸庞。

    然而就在这门闭合的前一秒,他忽然抬起右手,死死抓住了门沿,白色的纱布因他掌心发力而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他却视而不见。

    乌黑的瞳仁里,只盛得下她微微颤动的血眸。

    门被他猛地打开。

    拂掠了清桂的穿堂风,透过他吹向她,黑浪翻卷,满室飘香。

    “奥黛。”

    他低哑的嗓音,轻轻地紧紧地咬住她的名字。

    不甘心就这样放任她潜入深海。

    红瞳竖立,她离他的纱布很近,几乎一偏头就能咬到。

    眸光微转,他离她的黑发很近,几乎一低头就能吻上。

    “怎么?”奥黛眯着眼往后退了一步,指节抵住发痒的尖牙,屏住了呼吸。

    不让空气里弥散的甜血味有机可乘。

    黎信步定定地看着她,郑重地朝她迈近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上,馥郁的味道更加诱人了。

    眼见他抬起了手,伸向自己的头顶,刚要躲开,却听他压低声音说:“别动。”

    话里好像施加了什么魔法,一时间她竟真的任由那只为她受伤、替她治伤的手落到了自己的头顶,一动也不动。

    竖瞳慢慢扩圆,忍不住往上抬,时间在她的眼里忽然流淌得十分缓慢,他的手像一朵漂浮的绒花一样,看着很近了,可是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落下。

    倒是抽离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听到他说:“好了。”

    摊开手心,血色的纱布上,静躺着两瓣乳白的银桂。

    她刚要吹掉,他立刻合拢了手,收了回去。

    “奥黛。”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明天见。”

    说完,往后退了两步,主动替她关上了门。

    把拒绝挡在了门内。

    门关,风止。

    十月的桂子坏心眼地浮动着暗香,明明已经被摘掉,却还在搅弄着人的心绪。

    直到感知到人已经走远,她这才敢放纵自己深嗅。

    他的味道,沾了她满身。她久久伫立在门口,竟有些无所适从。

    黎信步揣着那两瓣银桂回了家。

    未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将它们拢入手心,白嫩的小花睡在他微微干燥的掌心,与薄茧为邻,即便再怎么小心,花瓣上还是沾上了他的血迹,白嫩的颜色被染得鲜红。

    很快,他熟练地用滴胶将它们珍而重之地封存了,然后捧着模具,识别了面容后来到了书房。

    与其说这里是书房,倒不如说更像是专业的展柜陈设室。

    无主灯的设计,空间看起来十分柔和,左侧放置着材料柜,右侧放置着玻璃展示架,架上陈设着各类盒子,不像是收到的,更像是未送出的。正中心的位置放着一个更大的展柜。黎信步把滴胶磨具放在其中一面展示架中,然后往中心处的大展柜走去。

    出乎意料的,这样大的恒温恒湿展柜里并没有放什么了不得的、叫得上名号的大型古玩珍宝,而是只放了一只孤零零的怀表。

    打开的怀表像八音盒里的舞者,姿态优雅地在托盘上慢转。展柜的内部还藏着一条细小的灯带,站在黎信步的位置,足以看清怀表的每一处细节。

    半掌大的怀表,看上去很精致,外框相嵌着珍珠钻石,表盘底盖是用珐琅烧制而成,内嵌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五官精致立体的少女长发微盘,颈戴一条珍珠项链,身着极富光泽的感绸质长裙,一捧蔷薇花束绽放在她的颈侧。照片就定格在她低头嗅花、漫不经心地向镜头一瞥时。

    黎信步仍记得自己在九死一生时,捡到这只怀表后,被照片上的人轻描淡写打量时的悸动。

    无论再看多少遍,都会悸动。

    因为恐龙血的缘故,他的整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