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教室里的学子都看见开蒙教室外有个姑娘被夫子叫出去罚站。
斯有晨气急败坏,可在学堂里她需得维持着体面,只能咬碎了牙,硬忍到中午拉着人到无人的角落里数落:“你回来第一日就出丑这是什么样子,你不要脸,尚书府还要脸呢!”
斯有欢任由她骂,低头不吭声,忽而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诶,我看着是掉这里了。”斯有欢看过去,陆为安和几个少年低着头不知寻什么走了过来。
斯有晨一慌,收了脸上的怒气,摆出个笑脸,正好与陆为安相对而视。
“小世子。”
陆为安点点头,提问这种事自然不用陆为安开口,詹仁杰问:“你们可有看见皮球?”他们几个趁着中午玩蹴鞠,谢培文个蠢货和陆为安抢球,瞎用力把自己摔了个狗吃屎不说,球还踢飞了。
斯有晨摇了摇头:“我与庶妹在此地说话,没看见有球。”
“哦。”詹仁杰是个活泼性子,闻言打量了几眼斯有欢,“这是你妹妹?倒是第一次见。就是早上罚站的那个吧?”
这话一出,斯有晨的脸立时红了,呐呐不说话。斯有欢则一直低着头,避开了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陆为安非常确定她看见了自己,自己没和家人说是如何上岸的,是怕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来历变数,这人呢?看着尚书府 的反应,应是不知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说?
他居然能重来一世,去做前世未做过的事自然是狂喜不已,可斯有欢这个变数却让他心生疑惑。
詹仁杰见两个女孩都不说话,倒也没有逗弄的心思,只对陆为安道:“小世子,我们去那里找吧,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陆为安怀着心思,也不想多待,点点头应了。
斯有晨见人走了松了口气,看低头不语的斯有欢,气又上来:“你如此丢人,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母亲!下午的课……你自己仔细着点!”她本想说下午是骑射课,若还是这么稀里糊涂恐怕要受伤,可一想要是斯有欢受伤了就必须回家休息,起码是没人在学堂里丢人现眼了,斯有晨立刻将叮嘱吞下拂袖而去。
斯有欢长吁了口气,慢慢抬头,确定四下无人,才露出了个百无聊赖的表情:“斯有欢,我真是要为你鞠一把同情的泪水。”
斯有欢以前光知道六艺,没想到古人是真学。孙夫子带着她去挑马的时候她人都炸了,她都没马肚子高,站在马厩旁被马居高临下地打量,斯有欢甚至从马的眼神里看出鄙夷。
“夫子,有,有没有矮一些的?”斯有欢后退了一步,防备着马突然奋起给她一脚。
孙岩皱了皱眉,虽说骑术开课时,斯有欢病假在家错过了,但世家弟子很少有这么大不会骑马的,更不要说如斯有欢这般畏缩,他一指马厩角落里:“只有那匹了。”
斯有欢眼睛亮起来,枣红色的小马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吃草,皮毛顺滑看起来乖巧无比,最重要的是马背到她胸口,看起来是能被驾驭的样子。
她希冀地看着孙岩:“夫子,我就要这匹。”
其他学生早就牵了马欢天喜地地出去了,孙岩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点头道:“快些吧。”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
斯有欢小跑过去,打开围栏牵马绳,这马正欢快地吃着草,见有人来拉自己打了个响鼻扭开了头。斯有欢微弯了腰捞起缰绳,小心翼翼地拽着往外拉:“拜托拜托,你乖一点哈。”她轻声呢喃,可马根本不想走,兀自磨着嘴里的草,眼睛直勾勾盯着食槽,见有了距离干脆使力往食槽走了两步。
斯有欢看了看外面,见同班同学早已上了马,手中下意识的加了点力量,即将够到草料的小红马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远离了草料。这马是学院里的母马下的崽子,不过一岁,夫子们都是成年人不会骑马驹,孩子们都嫌弃它小,平日里也没人骑它,脾气因此养得有些野。
这会一心一意地想吃饭,弓着身子不肯走,斯有欢顺着拉不动它,只好摆出个拔河的姿势用力往外拽。
孙岩等了好一会,不明白怎么牵匹马驹要费如此多功夫,他一边伸手止住学生们兴奋地交谈声一边回首看马房,就见个青色的身影倒仰着如皮球般滴溜溜从马房里滚了出来,直滚出了一丈多远撞上了个木桩才停了下来。
跑马场上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的学生此刻都没了声,或惊讶或茫然地看着那处,还不待人爬起来便爆发出难以控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