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客文学 > 其他小说 > 空枝照影衔霜落 > 5. 飞朱鸟使先驱兮

5. 飞朱鸟使先驱兮

着衣亲自前去面圣。

    陈国君闻知此事君颜大展,当即将其收入麾下,奉为国师。

    “竟真有此事......”孟听前去军营献宝那日,恰逢长王子奉王父之命前往城郊护国寺为即将赴疆场的将士们祈福三日,因而未能闻切。

    黎骥望着帐内悬挂的布防图暗自轻叩着指间那枚白玉扳指,良久方道:“魏相与王叔今日入宫面见王父了。”

    今日天寒,帐外猎猎凛风撩起厚重的帐帘袭卷而入,烛尖曳着的火光晃动着在岑羲言面上投下暗影,他的面容隐在一片黑寂中,影影绰绰瞧不分明。

    “魏相主战,听闻国师一事后,便上谏君上点兵备战,只待神鸟出世便将剑锋挥向靖军。成王则对神鸟持观望态度,恐其神威一展难控,届时神州四海或将逢难。”

    黎骥颔首,长叹一声道:“重返故土,是陈国多少代先辈的志愿。可是羲言啊,吾等愈是想拨云见日,便愈觉眼前迷雾重重、不见天日。你说,此刻脚下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岑羲言拱手向着黎骥揖了一礼道:“天佑吾国!定不负君上、殿下与先王们!”

    言毕,帘外飘起了雪,焦黑的树林也渐次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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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间离府之际天色尚明,朝光朗朗。午后不过多时便扬起了雪,容与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江鹤眠兀自抿唇垂头跟在她身后走着。

    雪花益发密集起来,却仍掩不住方才林间的大                                                片血迹。

    满地狼藉间,容与静立不言。

    江鹤眠虚凝着脚边靛色的血迹,浓稠、腥腻。

    “与与,我从未想过要欺瞒于你。此前我同你说要回神山,今日我便将始末皆道与你知。”

    容与背身阖眸,仍是不语。

    江鹤眠续道:“我本是不周神山上的一株雪松,无知无感,终日默立于山间。恰有一日突生灵识,听到有笛声穿风度雪而来,仿佛......是为我而来。尔后我方知,原是神山的山灵日日渡灵力于我,同我说话,为我吹笛。她说待我化形之日,要带我去吹神山之巅的风,看仞壁之下的峋岩。”

    言至此,江鹤眠止语望向那人的背影,恰逢她也正回身望向他。

    容与陡然想起初见那日,他确是提起要跟着她去吹风,看峋岩。

    可山灵许下的誓约,为什么要来找她兑现呢?

    江鹤眠将目光移向她簪在发间的那枚玉簪,清润的白玉雕成兰花貌,乍一眼望去像极了枝头初绽的玉兰,清雅出尘。

    他接言道:“在灵力的加持下,我的五感渐开。她爱沐风浴雪于山巅吹笛,爱倚在我的枝干上细语,爱收集仞壁之下的碎岩。她还曾为我带来一株雪莲,就植于我的旁侧,开花那日,我第一次闻到除了风雪以外的味道......”

    江鹤眠说着轻轻阖上了眸,容与蓦然惊觉这漫天飞雪竟没有一片落在他身上。

    “后来呢?”好似听故事的人都爱问这一句。

    “后来呀......”许是后来的故事不那么顺遂,江鹤眠端凝着玉兰的眸光逐渐涣散,“很久很久以后,神界察觉了这件事。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道神谕,它说我是罪神之后,本应囚于不周,代父赎罪。可我委实忆不起我的父亲究竟是何人,犯了何罪,又因何要由我替他受罚。”

    容与安静地听他细细道来,原本绷直的脊背此刻也已渐次松弛下来。

    “神谕还说,山灵助我化形有违天命,便罚她堕入轮回,得世世早夭之命,生生不得善终,以彰天道。”

    原是初次闻知这道神谕,可却不知为何,它像是烙刻进了自己的命理之中,容与只觉自己心魂欲裂,目眩头晕之际,江鹤眠疾步上前扶稳了她。

    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亦不近。

    稳住心神后,容与不动声色地抬起那只手扶了扶发间那枚玉兰,尔后向前踱了三两步再次同他拉开距离。

    只是此刻的距离较之方才近了不知几许。

    “那你此番入世是为了寻她的转世之身吗?”

    江鹤眠凝视着她腰间原本悬着玉笛的位置应道:“是。”

    “那你非要同我回家又是何故?”实则早在江鹤眠提起山灵时她便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真正问出口的刹那,忧惧却胜过好奇。

    良久都不见他接话,容与顿失了几分耐心,言辞间亦露了几道锋芒:“是我长得同她相似,还是你觉得我便是她的转世之身?”

    容与一步一问向着江鹤眠而来,江鹤眠不可自控地望进了她的眼眸,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

    “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