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你当真是浪费殿下的一番心血,实在是冥顽不灵!”
巫熠没有说话,只是微抬着头。
璩英将目光停留在了仲藻雪的身上,仲藻雪见她正在看着自己便走前了几步正准备开口。
巫熠说,“天命有定,没有我的允许,女师你敢踏出神殿一步?”
仲藻雪停下了脚步。
璩英收回了视线,脸色一片铁青的盯着他,“巫熠,你若当真执意如此还望他日你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说到这里,她抱剑生冷的行了一礼,“不必送了,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神殿。
巫熠自始至终都是僵硬而笔直的站在那里,刚硬的像一块铜铁,只说,“她若要我助她,便自己过来求我。”
璩英置若无闻。
留在一旁的神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只有仲藻雪站在那里望着他。
看着他僵硬而生冷的站在那里笔挺的抬着头,再看着他一点一点的低下头,神色黯然而又落寞的模样。
她只觉得头疼。
——男人为什么能幼稚到这种地步?
巫熠这副模样,只差没把公主快来哄哄我写到脸上了。
“……”
仲藻雪在一旁看的沉默了许久。
良久。
仲藻雪缓缓说,“大事之下若是意气用事,为了争那一口气怄那一口气,只会是更加的得过偿失。巫熠,你如此做,去逼她做出一个选择,最后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她不知道巫熠听进去了没有,又或许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两个锋芒锐气的少年人,各自有着不可折的傲骨,就像两只小刺猬一般,相离有万千的断肠,相拥却又是万千的折磨。那是弥弥不可知的未来,再也看不到的两个人的未来。
可是,贴近是痛,分开也是痛。
上月。
姒月亲自过来。
“不见。”是巫熠的回答。
像是为了惩罚那一夜晚上她竭近于残忍的理性,她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又如何呢?用一种近乎于孩童般怄气的幼稚的方法,一定要让对方受到自己相等的对待,折辱一次对方的骄傲,以让自己的自尊得到落地才作甘罢。
那一扇紧闭着的门窗,窗户在无人所知时被小小的掖开了一条口子。
但来的人已转身离开。
“女师,姒月殿下请见。”仆童道。
夜里,正在伏案书录的仲藻雪听到了这里顿了一下笔,说,“知道了。”
仆童退了下去。
仲藻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搁置下了笔,站起了身来。 她一直在想要如何自然而然不显露异常的去接近她,在这样一个祭祀之风盛行的时代,稍有纰漏,太容易被做为妖邪而遭受活人血祭,但这样的一次异行之旅,无论他日是否还能够安然回去,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见到了她,便断然不甘心再做一个无所作为的不知人。
眼下,便是一个机会。
“女师。”神仆恭候的跪在一旁,将她的黑袍递了过来。
在跨越三百年的时光,两人第一次正式的会面。
做为先行者,做为后来人。
仲藻雪展衣,萤萤灯火下,那一件黑繁的祭袍披落在了身上,像是一羽黑色的蝶翩然落下。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有如此的魄力?
在三百年前,那样一个生吃女人的时代,在万千的尸骸中杀出来一条血路,一路向前,任凭脚下踩过千千万万的尸骨依旧无法阻止她的脚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是如何能走到那样的地步?在立于权力的鼎峰之上后,在位二十一年却依旧有不尽的征服欲望与扩拓版图的野心。
“女师,请。”仆童走在了前面挑灯引路。
像是黑暗中闪烁的萤萤灯火。
纵使光芒赢弱,却永远不受这漫漫长夜的禁锢,而是不惜燃尽一切在永暗中翩跹起舞,不曾停歇的翻越山海。
“女师。”候在殿外的女官璩英见到了她,抱剑行礼。
神殿巍然而立。
树盏上点燃的磷火在夜里幽若摇曳,光影交撞下,四周寂静的没有一丝蝉鸣声,只是满天的银汉砾砾流动着,似是有起了一阵的风,吹消了天上的几颗星子藏进了云层里面,直吹起了神殿里的纱幔微微扬起,像是一层梦里泛起的细小的涟漪。
起风了,眼前是世间无数的光与影在交织流动。
帷幔后,隐隐照见她鎏金长凰簪冠,月髻后压的珠玉悬挂如涟似水,在长明灯下粼粼生辉。
“见过姒月殿下。”仲藻雪行礼。
光影掠过处,站在长明灯前的女子转过了身来望向了她,恬若幽兰,耀比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