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巫祝之舞

直将她的影子拉得深长深长。那是整个姒国最高的一处墟丘,享万人祭拜,承万人祝愿。

    仲藻雪敛目,持灯巫祝。

    “大人!”

    “大人!”

    “巫熠大人万万不可啊!”

    神仆慌忙的紧赶着追了一路,又不敢大声,又怕他真的一时冲动,涨红了一张脸几乎用豁出性命的速度才堪堪的追上了他的脚步,“巫熠大人您是知道的,若是惊忧了祭祀,神明降罪下来的后果是有多么的严重啊!”

    “祭祀?哪里来的祭祀!”巫熠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自持,“没有我在,谁能来传达神明的旨示?谁又能来主持太阿节的大祭!”

    “大人!”

    “玄乌?玉璋?还是卜辞祭司?他们当真的好大的胆子!”

    “是……是……女师……”

    神仆只堪堪拽着他白色的长袍。

    巫熠停住了脚步。

    甚至,不是神明亲授选中的祭司,只是一个侍殿的女师。

    “是兮我愿兮,是兮我愿兮;

    乘风兮腾雨,架长车兮停云;

    享春秋兮稻禾,历万代兮不绝;

    告雨师兮盛来,怒雷晌兮丰年;

    ……”

    兰盏幽香,奉燃的磷火幽幽。高坛上的女子一身黑袍祭祀长衣,托指如兰,神容高洁,在这样一片长夜之下,她奉燃的灯是整个姒国唯一光,而那一萤的光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脸上,在她的手上。

    落于手上的光化作了万千影。

    巫熠看着想笑,兴许是怒极反笑,“一个女师又能懂些什么?”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但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啼叫声晌了起来,远远地望去,竟真正有一群玄鸟从天空外盘飞而来,长风回旋震荡开了祭坛的帷幔,盘旋而上的玄鸟声音久久不绝的回响着。

    一时间如临天授。

    “……”巫熠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仲藻雪持灯而立,侧目而回。

    那是一次很短暂的会晤一面,即使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在这十天里,除了熟悉帛画上面的巫祝之外,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姒月究竟想要通过她来做什么?在姒国这样一个王权与神权制衡的国度,一个充满野心的掌权者,当真能够容忍得了有人与自己分庭抗礼吗,卧榻之下可从来不容任何人来酣睡。

    那绝不单单是一对情侣吵架冷战的问题。

    可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选中她?

    从醒过来之后,仲藻雪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几乎不显露任何风声草动的痕迹,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女子对于掌权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用,上位者的选择必然便有他意。

    第二天,她得知了答案,姒月不止选择了她一人。

    她只是其中的一人。

    “我愿意为殿下效力。”

    “若殿下愿扶我坐上大祭司的                                                位置,我愿为殿下马首瞻耳!”

    “我愿意!”

    姒月不止对她一个人说过那一番话,诚然她想要抗衡巫熠对于神殿祭祀掌控的权力,但她的做法却是将她挑选的人一起投入到一盅内,如此便有了那一句,若做不到便是活祭品的始出。

    在理清楚完这一切,她便只需要思考最后一个问题。

    ——如何从中取胜?

    答案在姒月送给她的那一卷帛画上,却绝对不会仅仅只靠上面的内容就足够。

    第四天。

    仲藻雪持灯穿过了琳琅满目的书房,听着夹道之外传来的压住不住的欢呼声,几个走过去的祀嬛高兴的忘了形的说着自己被长公主选中了,即将搬住进大祭司神殿。

    她翻阅了书架上所有与巫祝相关的书籍。

    姒国的巫祝最开始起源于“火”,这让她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第六天。

    仲藻雪提灯进入了一片桑林中,她在书本上有看到了牛角牛骨之类祭祀的用品,想要从里面找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抬头之间,只看着一群黑色的乌鸦从头上飞了过去。

    第九天。

    她披着一身蓑衣柱杖登上了山丘,立目看着远天之外的乌云密布,听着里面的雷声隐隐滚动着。

    ……

    这样一趟未知的异行之旅,她来到了这里,绝不甘心有朝一天回去的时候依旧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想要接近这样一个充满野心的掌权者,她便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必须将自己最大的效益化,提供给她一定的助力。

    不是她送她坐上大祭司之位。

    是她必须能够自己真正的坐在那一个位置上。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