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巷,街口冒着热气腾腾的鲜活白烟,三两个小孩跳腾着垫脚去抓,把雾气挥得歪扭散开。www.depulinong.com
陈疏音从公司打的回来,这几个毛孩贴着车玻璃不肯走,抓得起兴,不知轻重地往车门上撞,她没办法,换了个方向从车上下来。
人还没站稳呢,一道熟悉的手劲擒着她手腕往外拽,“诶?”
等她三摇两晃站定时,方老太已经插着腰神气十足地矗立在她面前笑话她了。
“外婆,您干嘛?”陈疏音还以为是当街有人抢劫,被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无奈地咬唇。
老人家举起手里的白色塑料袋,水汽滚滚,黏在板栗的纸壳上,隐隐还能闻见刚出炉时又脆又糯的甜香。
陈疏音忙活了一上午的疲惫被消散了个一干二净,搀着方老太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还特地买了炒板栗。”
方老太一反往常,“我不知道呀,这是我在市场买菜出来碰见从这路过的小裴,他给我的。”
“小裴?”陈疏音站直身子,“裴郁?”
“是啊,几个月没见,小伙子又长帅了。他父母真会生。”方老太说得眉飞色舞,“你看看人家,和你一样是同学,现在都当大明星了,人不忘本,还晓得给我送东西。”
“你呢?我早跟你说过了,你逢年过节的时候去人家家里走一趟,回个礼,你偏不,每天就守着你那二亩三分地,能发财?”
方老太越说越起劲,陈疏音的紧箍咒又犯了,茫然地抱住脑袋,直着身板往楼上冲。
都怪死裴郁。
从来没见过有人心机能深沉成他那样,通过打进敌方军营来从内瓦解她的精神支柱。
在她外婆面前献殷勤,掩盖住自己在学校老欺负她的证据。
面具型人格,最适合立人设当明星了。
陈疏音在几十米的距离里骂了他一路,拉开房门钻了进去,听见门口方老太合门的声音,用背死抵住房门,丧着脸抱胸。
敲门声如期响起,“你这孩子,我又让你不愉快啦?一提小裴你就炸,你妈眼神不好,找个那样的男人,你现在怎么也走她的老路呢?小裴多好一个孩子,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成不了,当个朋友也行啊。”
陈疏音反省自己每次在外受了点挫就喜欢来老太太这休憩的毛病,但又忍不住炸毛,“外婆,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从来没喜欢过他。你就是被他的外貌给迷惑了。”
“不喜欢帅的,难道还喜欢丑的吗?”方老太点到为止,“洗个手出来帮忙煮菜,还没吃饭吧?”
屋内安静了片刻,门缝拉出一道,陈疏音的脑瓜探出来,冷森森地甩着手跟进厨房。
“音音。”方老太择着菜,语重心长喊她,“那两个不孝的,这段时间联系你没?”
陈疏音开着水龙头冲白菜,没太听清,“啊?”
“你爸妈!联没联络你?”
陈疏音不在意地说:“没,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方老太摇摇头,疼惜地望着她,长吁一口气,“没什么,让你遭罪了,要是后边他们再找你,你一定要坚守立场,不要轻易动摇,听见没?”
陈疏音揉着耳垂,把溅到脸上的水蹭掉,眼睛里干净得发空,像是真的无所谓,“嗯,记住啦。”
“你也是,连哭都不会。”方老太突地又转变脸色,烂泥扶不上墙似诘难道:“你看人刘依然都哭了几个男朋友了,你还是个单身汉。”
“方呦呦女士,你不要拿别人的隐私来作比较好不好?”陈疏音撕着菜叶,嘴里振振有词,“消失、不消失、消失……”
“你要不和裴郁试试?”方老太灵活地凑到她眼前,稀薄又白黑交接的头发也学小年轻剪个八字刘海,恰好遮住黄斑点点的皱纹,此刻在她面前一清二楚。
本来挺心疼的,现在觉得这老太太实在是可恶。
要是她生命中没有裴郁就好了。陈疏音闷声把最后一片菜叶丢入篮子,完美进框,“消失。”
她把老人家推出厨房,垂头无神地把几个菜快速小炒出锅,端上客厅的餐桌,招呼着她吃饭。
电视被调到潭竹卫视,正在播放裴郁的新剧。
古偶玄幻题材,是他大四时复出拍的作品。他在里边饰演一个背负凄惨身世但又有玄力的天才少年,在求仙问道的路上碰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出一片天地诛杀奸佞邪祟,最后团圆美满还人世一片光明。
当前的片段正巧是他身穿青白色玄衣,执剑从天而降,挥刀英雄救美。
方老太看得入迷,嫌弃陈疏音挡了她的道,扬手扒开她,“快坐下。”
陈疏音脸黑地背对而坐,把脸埋入碗里大口吞饭。
她从不看裴郁的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