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地牢

    孟玉楼正倚在雕花窗边望向逐渐消失在云层间的浮空舟,忽然听得走廊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www.czyefang.cc

    她指尖一顿,掌心托着的青瓷茶盏溢出些水渍。

    孟玉楼贴着门缝望去,只见三五个黑影正将戴宁往楼梯口拖拽。那黑影捂得严严实实,唯有靴筒上暗绣的浪涛纹——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郡守府标记。

    "唔..."戴宁的后颈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挣扎间玉冠斜坠,精巧的绣花鞋在刚刚刷过桐油的地板上划出凌乱的白痕,直到楼梯转角传来似是麻袋坠地般闷响,又转瞬归于寂静。

    她端起茶盏仰头饮尽,此刻境况早在预料之中。

    戴玉轩作为郡守,既然亲手埋葬骨肉,断无可能不知女儿藏身客栈——除非掌柜始终未敢禀报。

    细想便知,何源当初以灵石相赠又时常照拂戴宁,那掌柜素来谨小慎微,断然不敢泄露分毫。

    可如今目睹仙师弃戴宁于不顾,反而对另一女子照拂有佳,自然以为戴宁失了倚仗。偏巧今日何源奉她之名命暗劫皇子,临行前召集弟子部署协查郡中水源粮草事宜,众人皆已知他不在郡中。

    孟玉楼抬手推开窗棂,夜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她一脚踏上窗台,正欲纵身跃下,却听“咔嚓”一声脆响,脚下的木窗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瞬间碎裂成几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魁梧如山的身躯,肌肉虬结,肩宽背厚,连影子都显得格外庞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日里在乱葬岗的情景——她躲在断墙之后,屏息凝神,却仍被谢洵毫不费力的发现。

    以这副模样潜入郡守府,岂不是如同盗贼踹开府门,高喊“我来偷东西了”一般荒唐?

    她皱了皱眉,低声唤道:“小咩,我能否换个更轻便灵巧的身体?”

    话音未落,周身环绕的蓝紫色光点微微闪烁,片刻后,一道机械般的声音缓缓响起:“系统大人,目前无法更换身体。”

    “为何?”

    “您重塑身体时,构成身体的五行元素尚未稳定,因此可以随意变换身形与容貌。但随着修为提升,五行元素会逐渐固化,身形和容貌也将无法再改变。”

    孟玉楼闻言,下意识抬手扯了扯自己浓密的络腮胡,如五雷轰顶:“那我以后就只能顶着这副模样了??”

    “您还可以恢复自己的容貌。”

    孟玉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泛起淡淡的光芒,月华笼罩间。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渐渐滑落肩头,仅用一根古朴的木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耳畔,衬得那双隐隐泛着金色的眸子愈发深邃。黑色外衣松松披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却又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她抬手将外衣裹紧,指尖凝聚一缕灵力,轻轻一划,长发便如流水般被束起,在头顶盘成一个利落的发包。

    随即足尖一点,腰身轻扭,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在屋外的青瓦上。

    几个起落间,她已追上了那群“绑匪”。见他们径直进了郡守府,她身形一闪,紧随其后。府中守卫森严,却无人察觉她的存在。

    地牢内,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顺着斑驳的纹路缓缓滑落。摇曳的火把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霉烂的稻草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铁链的锈腥与排泄物的酸腐在粘稠的空气中交织,令人窒息。

    郡守府的地牢虽大,却只有一间牢房。孟玉楼甫一进入,便悄无声息地掩身墙后,顺着墙根攀上房梁,缩进三角处的一团阴影中。她屏息凝神,将气息压至最低。

    低头时,她的目光扫过堆满刑具的角落,忽然瞥见稻草中闪烁着一抹微弱的金光。那是何源用来束缚五十三名镇民的符咒。

    孟玉楼眸光微凝,却未显露半分情绪,只是将身子往阴影深处又缩了缩,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向地牢中央。

    那里,一个臃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肥硕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戴玉轩抬手示意,黑衣人将麻袋重重掼在地上。粗麻绳被胡乱扯开后,戴宁惨白的脸从袋口露了出来。

    几道血痕横亘在沾满尘土的脸颊上,塞着麻布的嘴角渗出血丝。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闭紧双眼,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那声音突然卡在喉间,戴宁瞪大的瞳孔里映出父亲的身影,惊惧与困惑在眼底翻涌。

    戴玉轩轻柔地将麻布从她口中抽出,那带着热气的掌心覆上她的头顶时,戴宁本能地往后缩了半寸。

    "宁儿。"

    她肩头微颤:"父亲。"

    "为父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能耐从棺材中逃出。"戴玉轩的拇指摩挲着她发间血痂,"是那个何源?"

    戴宁猛然抬头,眼眶烧得通红:"父亲,此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