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者的光刃突破摇摇欲坠的护盾，离裴余的眉心只剩三厘米时，她举起手用力拍向按钮。
模式启动的瞬间，整片决斗场开始坍缩，所有沙粒逆流回纳，裹挟着尸体沉入地底新出现的黑洞，仲裁者-7型发出尖锐的咆哮，半空中的身体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般扭曲变形。
“你......竟敢动用■■协议......“这是它最后的遗言。
*
当监管者系统重新连接时，看到的只是裴余跪坐在沙地上发呆，她的衣服有多处破损，但损伤报告显示那都是“合理战斗损耗”。
屏幕上的监管者头像沉默了三秒：“效率评级：B。”
紧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记忆校验失败，启动净化协议预扫描……检测到第EVE-07号异常行为，请及时返回总部接受记忆擦除程序，执行倒计时23:59:58。”
“你们认错人——”裴余尝试理论，但只看到了监管者系统灭下去的头像。
她才松开紧握的左手，那枚万恶之源的芯片从指缝滑进口袋，眼前遗留着三行蓝色的字：
【实验体#0147死亡次数：3】
【意识碎片回收进度：97%】
【■■适配性：合格】
*
邻居一直没回来，裴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编号EVE-07，欢迎回家。”机械管家的声音响起，大门打开：“正在校验今日任务记录......清理决斗场血迹：306处（正常波动范围）,回收异常数据：3.7TB（含0.0001%未识别碎片，已移交仲裁者）,同步率峰值：79.8%（合规阈值80%）需要为您向监管者预约心理疏 导吗？”
裴余：？？？
她突然意识到，这场荒谬的角色扮演，好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了？
符合裴余的贫穷人设，她家不大，家居也很少，除了床和沙发什么也没有。
裴余没打扫卫生，沙发上还堆着她前天换下来的无用工作服，她也懒得挪，像个饼一样径直摊了上去。
“检测到您情绪不佳，是否需要一杯热水？”机械管家偷感很重地站在她背后，还伸出了自己的手碰了碰裴余的额头：“体温37.2，属于正常值，请问是否需要给您申请肌肉放松按摩？”
“不用。”
裴余刚说了两个字，机械管家立刻接话：“那请您及时上传今日清洁日志。”
裴余：……
裴余没有东西可以上传。
她没讲话。
只是默默地迅速跑进厕所。
浴室水声响起，裴余泡进浴缸，任由特质金属沐浴液包裹全身。
“公民裴余，检测到身体多处受伤，建议申请工伤假。”管家的声音穿透浴室门。
裴余把沐浴液灌进自己的关节缝隙，认真清理着今天强行启动决斗场“环境重置能力”后灌进去的沙子，听到管家的话，裴余立即回复：“同意！”
她感觉有点焦虑了。
凌晨五点，裴余关掉所有照明，仰面躺在床上。
钟表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裴余看了两眼，明明应该很累了，但她却一点都睡不着。
她不是个傻子，况且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应该能清晰地意识到：她好像不是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心脏可以掏出来，怪不得监管者系统可以强行接管她，明明她以前看过的旧日纪录片里，这些都是人类没办法做到的，她一直以为她有什么大病不敢声张，原来只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人啊。
哈哈。
这个认知让裴余有些恍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原来都是个被动的笑话。
她以为的努力生活原来是程序设定，她以为的上司刁难原来也是程序设定，她存在的意义居然只是给去给玩家提供经验包！
她已经这么辛苦了，这个游戏的造物主甚至都不愿意对她好点，还要给她设置五百万的债务！
裴余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没人能在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时却在短时间内获取这么多未知信息还不焦虑。
裴余承认，她有点慌了。
她好像成为了世界设置中那种可以刷经验的那种小怪？还是低阶的、可以被随意抓走凑数的那种！
捡到的光脑还在不停强调她的玩家身份……或许……如果“NPC裴余”死掉了呢？
那她就可以永远作为玩家自由地生活下去。
但是作为一个基层的数字生命，在接触不到上层数据库的情况下，她该怎么死掉呢？
成为高层，删除自己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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