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她关了光脑，看向沈轩：“结束吧，带她去进行下一个项目。”
机器停摆，神经探针依依不舍的地从裴余身上下来，她脑仁还在痛，摇摇晃晃站起身，发现衣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一点都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陶雪宁的压迫感很强，她拼尽全力才克制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以至于已经走到了门外，脑子还有点发晕。
沈轩在走廊“偶遇”她，递上一罐能量饮料：“走吧，送你出去。”
“以后多小心点吧。”他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陶雪宁是总部的人。”
他在肩上点了两下：“职位不低。”
“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倒霉，陶雪宁算是下来的检查组里职位最高的了，而且她接受过‘教会的祝福’，拥有目前评级为‘A’的人格能力——审判者。”沈轩的表情看起来比裴余要后怕：“不过还好，审判者能力只是从精神上击垮目标，让他无法反抗，至少不是那位人格能力为‘穿透’的长官来审查你，她可比测谎仪还好用。”
原来是人格能力，怪不得她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不过‘穿透’...两个字在裴余舌尖绕了一圈，她接过饮料，换了个问法：“联邦和教会不是私下不合吗？”
“你这话说的，”沈轩答复她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分部的大门，刺目的霓虹灯照在裴余眼睛，她下意识眨了眨眼。
“你也说了是私下不合，况且‘超能力’什么的多炫酷啊，要不是当时神父说我不够虔诚，说不定现在我也评了个‘S’级或者‘A’级能力，实现飞升了。”
他说得来了劲：“听说陶雪宁以前是腐蚀之城的，腐蚀之城你知道吧，遍地辐射，连苍蝇都变异成了二十八只义眼，本来她哪有机会爬上来？就应为她的能力，啧啧啧。”
沈轩语气不乏嫉妒：“也是，人格能力分级拢共才九级，S级以上的凤毛麟角，她也确实算个人才，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啊~”
悬浮列车呼啸着停在二人面前，沈轩的话戛然而止，他挠了挠头：“我今天还要加班，后面还有几个人需要接受审查，晚上还有应酬，就不送你啦？”
裴余笑着点头，上车的前一秒，她回头看沈轩：“你说的那位能力是‘穿透’的长官，叫什么名字？”
说完，她腼腆一笑：“你知道的，大家算联邦员工，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升升职。”
“叫李明朗。”沈轩嘿嘿一笑，充满鼓励：“加油！诶…她就在那，你要过去打招呼吗？”
裴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人短发，身高很高，看起来有一米八，她穿联邦统一的文职工作服，黑色工服裁剪得体，胸前挂着和陶雪宁一样的银色胸针，正在边走边和同事交流工作。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问题，李明朗抬头时正好对上裴余的眼睛。
她一愣：“那是谁？”
“谁？”下属从文件里迷茫地抬头，只看到了悬浮列车开走的尾气。
“没事。”李明朗低头，眼神晦暗不明，她重新接过文件：“先把这个处理完吧。”
*
裴余没回家。
“欢迎光临珍妮女士义肢维修店。”裴余推开盖满了灰色污渍的玻璃门，金属门把手上挂了一串风铃，顺着开门的幅度‘叮铃铃’得响。
屋内不大，裴余一抬头就看到左边墙角堆满贴着俄文标签的义体零件箱，几根暗银色的机械脊椎从箱口支棱出来，像某种深海生物的残骸。
右边的消毒柜表面蒙着层油膜，透过发黄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泡着人造肾脏的培养皿，淡蓝色营养液里不时浮起细小的气泡。
而裴余的正对面，一张勉强可以说是手术床的金属床摆在正中间，三台老式无影灯歪斜地悬在手术台上方，灯罩边缘结着可疑的褐色硬痂。
手术床再里面有一扇半开的木门，门框上挂着粉红色的门帘，听到风铃的响动，老板从门帘后探头出来看：“是小余啊，有阵子没见了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的老式钟表：“十点多？心情这么好，找到新工作啦？”
“嗯嗯。”裴余坐在角落破了皮的沙发上：“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新工作也是进体制内了。”
老板被她逗得咯咯直笑，门帘后又‘乒乒乓乓’地响了一会，老板才掀开帘子走出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怎么了？”
裴余嘿嘿地笑，举起自己只用抹布做了应急处理的右腿：“珍妮姨姨~”
珍妮医生是裴余住在垃圾场的邻居，据说曾经是希望之都高材生、蓝色月亮公司医疗分部高级研究员，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总之在联邦监狱里蹲了十年，出来后辗转流落到黎明之城垃圾场，成了裴余的邻居。
裴余那会上中学，算是人均不识字的垃圾场唯一一个能‘匹配’上珍妮智慧的人，两个人关系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