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余伸手去够右边的窗台，空调外机却突然倾斜，支架彻底无法固定，裴余瞬间摸出游戏系统那个简介写着“削铁如泥”的短刀插进墙壁，但还是随着支架一起往下坠了三层才卡住。
她左腿卡在排水管和墙体之间，牛仔裤裂开长长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直冒。
幸好坏的不是右腿。
情况很危险，裴余的思想却越发散：她就这么一条斥巨资打造的机械腿，而且还是珍妮姨姨今天才给换的新款，肯定很贵的。
“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被我抓回去！你不是只是个用来刷经验的废物NPC吗？！”头顶的男声抖得不像样，颇有些破防。
裴余抬头看，她五颜六色的床单首尾相接，从窗户伸出来，下面栓了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在一手拿着消毒水，一手拽着床单，哆哆嗦嗦地往她的方向爬。
裴余：“......”
鹰眼翻出墙就发现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胆子，现在卡在19层，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除了可以转头看裴余，居然动也不敢动。挂在墙上吹了好一会风，他终于想起自己带了个登山绳。
他从兜里摸出那个小小的救命稻草，刚挂好又向裴余靠近了一层，就看到裴余对着绳子扔了个什么东西，登山绳突然收缩，把他像个溜溜球一样拽回19层。
愤怒战胜理智：“你他爹的别给我抓到你，亚伯说要活的可没说要完整的！！！”
趁着这个机会，裴余拔出卡住的左腿，翻身跳进十六楼的开放式阳台，晾着的衣服糊了她一脸，裴余听到屋里小女孩在夸张地大喊：“妈妈，外面有个血刺呼啦的姐姐在偷咱家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裴余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的衣服挂回衣架，瘸着退撞开消防通道，边跑边回忆这附近哪里人少。
*
裴余蹲在废弃诊所的注射室里等鹰眼。
她看了看光脑，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这家诊所已经荒废了很久，据传以前的主人是一位慈善医生，姓李，她心怀大爱看病不收费。黎明之城本来就没人看得起病，就算是被污染变异长出耳朵尾巴，只要大脑还能思考，99%的人都会选择自己在家切除或者将就用用，而不是进医院举全家之力购买净化血清再进行手术。
这位医生的出现就好像天降神迹，如博爱的母亲照亮了黎明之城居民们的心。
不管是被污染、意外受伤、头疼脑热感冒发烧......总之她真的就像书里描写的那种完美女人，冷静、温柔、慈祥、专业，就算抛开她免费看病这一点她也一样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好人。
黎明之城的大家虽然没钱，但感恩的心还是有的，只不过大家都很穷，一起攒了很久才帮李医生建起了这间不大的诊所，都以为前景明亮，可李医生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
第一天，人们说或许是太累了想休息一天；
第二天，人们说肯定是她有什么事；
第三天...
第四天...
直到一个月后，人们才终于愿意承认，李医生不会再回来了，这间众人用感恩盖起来的诊所，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
“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诊所只有两盏昏黄的灯亮着，鹰眼的质问声远远地飘出去，回音再慢慢地飘回来，好像有鬼在对面学他说话一样，他打了个寒颤，试图制止自己的思维。
鹰眼举着枪，脚贴着脚一步一步往前蹭，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他是来抓裴余的，似乎不应该这样，他清了清嗓，刚刚被裴余戏耍的场景又涌上心头，愤怒再次占领上风：“你给自己挑的葬身之地还不错啊，连个监控也没有。”
“臭傻屌，你完了！”没人理他，声音又顺着空气晃回来，他快走几步站在唯二的灯下，冷笑：“我知道你在这，你故意把我引到这，是想谈条件还是设陷阱？”
“嘭”，身边的柜门突然被拉开，短刀抵在他咽喉上，他看到裴余漆黑的眼眸，耳边传来她冷得过分的声音：“都有。”
*
鹰眼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中午下了游戏后本来对这个任务已经丧失了信心，毕竟除了“目标一米七五上下、较瘦、女的”这两个外貌特点他基本毫无线索。
而这两个外貌特点在朝阳之城或许十分鲜明，在黎明之城这个大部分人都饿得面黄肌瘦的地方，一个广告牌砸下去能砸到十个这样的女人。
他蹲在路边愁眉苦脸冥思苦想，感觉脑细胞都要死尽了也没想出来到底哪里有突破口，他唯一十分确定的就是亚伯给的倒计时还有不到9小时，领班在俱乐部急得团团转，他在俱乐部外急得团团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