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刚毛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毛茸茸，她果断弃刀后撤。
干粉落幕，裴余和鹰眼隔着一地狼藉对视，失血过多，眼睛有点花，她捏了捏手腕，短刀猛地插进伤腿，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还有两分钟。
对方再次扑来，裴余矮身滑铲，刚刚被捏在手里的蛛丝刚好绞住鹰眼脖颈。
裴余翻身到他背后，一根根坚韧的蛛丝嵌进他皮肉，鹰眼惨叫着跪倒，长满了毛的手在空气中焦急抓握：“别...杀...我...”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道，蛛丝被他生生挣断，裴余被惯性带着撞向前方，回头就看到鹰眼拎着半截灭火器砸过来，裴余翻身滚到手术台底下，钢罐砸在她耳边，地面留下脸盆那么大一个洞。
裴余立刻甩刀扎中鹰眼脚背，他痛得大叫，裴余当即收刀从手术台另一侧滚出来，抬脚踹翻了手术台。
“两分钟。”
鹰眼后退几步，他以为自己占上风，却没想到裴余的左右乱窜导致他蛛丝绕在了自己身上，他一边提防裴余一边试图给自己解开，就听到了身后鞋子踩碎了玻璃的声音，喉咙短暂地痛了一下，世界逐渐在他视线里变得模糊。
“一分钟。”耳边模糊着传来裴余最后一句话：“还有两个。”
*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裴余浑身是血地从诊所后门钻出来，教会的悬浮艇 就在不远处闪着红光，她蹑手蹑脚地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巷子，她的衣服上全是血，甚至有些都已经干在伤口上。
她忍着剧痛把布料从伤口上扯开，扯下了不知道是谁家晾在外面的衣服，裴余个子高，裤子短了一大截，但她现在显然也不配挑三拣四，勉强裹好自己，就往家里狂奔。
“站住！”小乔在楼下遛狗，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还以为是小区又进了贼，看清对方是裴余的时候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你去加班了？今天听张婶说你找到了新工作。”
卷发棒还别在小乔领口，她手里牵着的那条大型犬正在使劲闻裴余脚上沾了血的鞋。
小乔住裴余楼下，勉强算是裴余隔了十几房亲戚的堂姐，但两个人其实不太熟。
大家都太累了，能好好生活已经很不容易，哪有心力再来维系这种虚无缥缈的亲情。
“嗯，训练太晚了。”裴余低声道，她唇色太白了，白得好像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干。
“知道你们年轻人拼命，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小乔突然拽着狗往前跨了几步，狗狗毛茸茸的身体正好把裴余渗着血的下半身挡了个严实：“你的快递我帮你拿上去了，楼道灯坏掉了物业还没来得及修，你上楼的时候走慢点，当心别摔着。”
她脱了自己的外套给裴余披上，靠近时裴余听到她的气声：“最近风声很紧，你快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然后朗声道：“你明天还要加班啊？太辛苦啦，那你快回去睡吧。”
狗狗突然狂吠，小乔轻推了一把裴余，转身拦了安保员的路：“实在对不住啊安保大哥，我家狗子好像吃坏肚子了......我绝对不是故意扰民的，这狗也是条生命啊~”
单元门在身后合拢，小乔和安保的交谈声被隔绝在门外，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刚刚那是谁？啊是我那个堂妹，哎她前阵子不是失业了吗？找到新工作啦可不得表现表现......是啊你看加班这么晚...哎哪一行都不好做，她们年轻人现在......”
裴余回头看了一眼，加快脚步往电梯间走。
电梯爬上二十层整整花了一分钟，裴余盯着楼层数字跳动，背后的汗和血混在一起，不断传来刺痛。
楼道的卫生环境一如既往地堪忧，灰尘上落着脚印，谁家的垃圾没有及时扔掉，腐臭的泔水淌到电梯口，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裴余却突然松了一口气，走廊没有新脚印，没人来过。
她一进门就关了管家机器人的机，又把屋里所有的窗帘全部拉紧，鹰眼死亡时掉落的卡片被她放在桌上，她也没时间研究那是什么东西，先咬了牙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这么一小会，布料已经和伤口难舍难分，裴余痛得龇牙咧嘴，头上全是冷汗，才脱掉了一半不到。
门外突然传来感应灯微弱的电流声，她瞬间抓起短刀横在胸腔，就看到门缝里缓缓塞进来两个被压扁的塑料袋。
一包碘伏、一包纱布。
素未交集的亲戚突然嘘寒问暖，裴余神色深了些，小乔，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