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看了一眼得意的程预，“怎么了？你还没翻篇？”
程预那种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朝向好友，“翻篇啥翻篇，我爽着呢，比我谈恋爱还开心。
最后，拳头不还是老实松开了。
这就叫做，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哎哟，我刚刚应该给他录下来，哦对了，我应该还说，惹了老子，你真以为会没事吗？
你看我，是不是很拽？
还有就是，刚刚咱这面包车应该也饶他周围，跑几圈，吓吓他才对。
啧，没发挥好。”
程预几乎是越说越兴奋，在弱肉强食里，拿着主动权和支配权的人，明显占着优势的人，从不会反省自己做的会不会太过分了，只会自觉到，根本还没有尽兴。
程预拿出手机翻到日历，“···元旦，我再干一次”。
顾胜不好劝什么，只看去窗外，程预勾勾唇，肥胖的脸上闪出得逞的笑，“你说，我就每次一个什么节日，就给他来这么一下，他会不会应激了？
以后什么圣诞、元旦啥的，都有心理阴影吧？”
“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
“知道！打蛇打七寸嘛，我爸妈没少教我。我，性格又不急，你知道我的，胆小得很。
我就把他当一只老鼠，无聊了就逗逗他，从今年，从今天开始，我可会珍惜这个‘玩具’了”。
闻言，顾胜便知道，今天这事只是一个开篇而已，而后续，陈备只会越来越多次被欺负，但就像俗语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还是略担忧地看向好友，“下次，别喊我了。我怕玩出事来”。
程预定定看了顾胜一眼，“放心，我知道你故意这样说，是想给我个警告。我说了，不用你警告，我最听我爸妈的话，肯定有个度。
就好比，我想把他打成10分痛，我又不傻，我肯定会耐心地分成5次去打。这样，每次就只有两分痛，不至于把我自己搭进去。
再说了，我就为了一乐子，真不至于太过分。”
陈备站在了原地，眼泪莫名泛起，比起身上的痛，好像心里的委屈和气愤更痛，他抬手胡乱擦了，当他刻意往地面看，几张红票子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一下。
是啊，要是在小说里，多好。自己就可以直接走掉了，但，这是现实生活，他弯下腰，一共7张百元大钞，他知道，但凡有骨气的人，都不该捡这几张代表着侮辱和蔑视的钱，可，他还是伸手捡了。
就是一块钱，掉在地上，他也会捡的。
何况，还是整整700块钱，他做不到直接走掉，他做不到不看，他做不到不把钱当钱！
钱没有错，是自己赋予了它多余的情绪，比如这是程预拿来羞辱自己的，可陈备还是分了两份，叠好了，塞进两个口袋里。
也许，全天下的穷人都跟自己一样，拿到了钱，第一时间，是想着分成两份来存放。
他拖着膝盖极痛的腿，往前走，才两步，就不得不停了，看了一眼自己穿了3年的运动鞋，读大一时买的。
那时，刚来这所顶级院校，一个布袋子里揣了妈妈给他蒸的15个馒头，还有煮的5个鸡蛋，坐着绿皮火车，晃了37个小时就顺利来了···这个城市的消费令他咂舌，准确说，当时他还接触不到这个城市的基本消费水平，不过是，报到的当天，他细心地发现，自己穿的妈妈纳的布鞋，与大家格格不入。
他跑到校园里的超市，又到南门那边的一条街，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双质高价优的运动鞋。
这是他拥有的，最贵的鞋子，当时是80块钱。
此时，上面全是下过雪的泥泞，被人打的时候，他说实话真不想被打倒在地，蹭着这些脏地面···开了胶的地方，今晚更是变得狰狞，现在自己有了700块钱，就算不给自己去看伤，他最后还是决定，至少给这双宝贵的鞋子去看看‘伤’。
他慢慢往回走，他清楚记得进巷子前，好像看见转角的那棵大树下，有一位补鞋匠。
十几分钟后，折回的陈备再次看见了补鞋匠，他走了过去，对方抬头，看他唇角有血，还一拐一拐的，便将小木凳挪了一下，“···坐吧”。
补鞋匠没问他是不是被谁给打了，一目了然的局促，不闻不问其实也是一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