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三年,一队车马行进在官道上。m.wenqishuku.cc
骑马的官兵皆黑衣黑甲,头盔上插着一束黑色羽毛,这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羽军,道旁的百姓看到他们,立刻远远躲开。
在这黑压压的队伍里,唯独有一抹亮色并行在队伍中唯一的马车旁。
白马上的英俊少年正是洛川侯府的世子凌宵白,他穿着一身云白滚银边的劲装华服,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剑眉朗目,脸庞英俊如日神,目光中微微透出的一丝桀骜让人敬而远之。
按说洛川侯久不上朝,与摄政公的黑羽军也毫无关系,凌世子出现在黑羽军的队伍里属实让人奇怪。
凌宵白目光如炬,透过马车轩窗上飘动的纱帘往里面看去。
车厢里半躺着一条清瘦人影,一袭青色长袍,乌发如瀑随性披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长而密的羽睫微微张合,墨般深邃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这人看起来气质清冷,一双美目却桃花含凤,肉粉色的嘴唇轻抿,道不尽的风流多情,实在是副妖孽相貌……
凌宵白皱了皱鼻子,这件事实在太过离谱!这个人的身份明明是天下第一智者枕云先生燕云离,怎么会变成摄政公派人来“请”的天下第一美人?
别的不说,这是男是女也很明显吧!摄政公难道是瞎的?
许是坐得累了,燕云离侧了侧身,斜靠在旁边的卧枕上,一手撑着腮,轻软的青衫伏贴在他身上,腰板紧致平坦,腰臀间的曲线如山峦起伏,最关键的是臀部连接大腿的线条浑圆挺翘,长腿慵懒延展在长袍下,随意交叠,让人生出数不尽的遐想。
凌宵白喉咙一紧,不由吞了口口水,眉头也皱得更深了,燕云离这副慵懒松弛的模样像是出门闲游的人,哪里看得出是即将被送给摄政公的“美人”?
三年前摄政公王栋软禁少帝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燕云离如果真是天下第一智者枕云先生,怎么会不知道当今天下大乱的局势,又怎么会不知道落到王栋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凌宵白眉头深锁,猜不透燕云离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这时,队伍前面传来了一声哨声,这是让大家原地休息的信号,离开枕云居已经行走大半天了,人和马都要休息。
凌宵白下了马,有人送过来干粮瓜果。
“世子,吃点东西吧。”
“不必。”凌宵白拒绝。
又有人过来牵他的宝驹。
“世子,属下帮世子喂马。”
凌宵白眯了迷眼睛,攥紧里手里的缰绳:“不必,此乃名驹,只认我。”
说罢,他牵着马往道旁的溪水边自顾自走去。
他堂堂洛川侯府世子,怎么会自己喂马,当然是不愿意跟黑羽军扯上任何关系。黑羽军原本是皇家禁卫军,却成了王栋的走狗,早就令天下诸侯不齿。
凌宵白在溪边喂饱了马,松开缰绳,让马自由松快一阵,自己则沿着溪边远离了人群,活动活动手脚。
此时正值春季,溪水旁草木繁盛、落英缤纷,凌宵白绕过一片草丛,瞧见前面水边有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一条青色人影正站在树下,仰头闭目对着树干,仿佛与树木融为一体。
此时花开得正盛,纤细的粉色花丝宛若一把把娇美俏皮的小扇子在微风中摇曳。微风一吹,清香扑鼻,那毛茸茸的粉色花蕊如雪花般落下,飘落在树下人影的身上、头发上、以及长长的睫毛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羽睫微微动了动,却并未睁眼,形状完美的菱唇勾起:“世子还要看多久?”
凌宵白一愣,脸上顿时热了起来,他也不知自己方才怎么看着就忘乎所以了,现在只好假装轻咳了一声,道:“枕云先生。”
他不呼燕云离的名字,而是故意称枕云先生,就是在提醒燕云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天下第一智者现在沦为笼中美人,实在有失体面。
燕云离当然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既不生气,也不睁眼,而是继续微笑道:“世子现在的处境恐怕跟离一样。”
凌宵白眉毛一跳,他现在跟着车队去东都,说起来也算是被裹挟的。
几日前他奉侯爷命令来枕云居寻访天下第一智者,谁知正撞上了替摄政公搜罗“天下第一美人”的黑羽军!
凌宵白和黑羽军首领台将军同时站在草庐门口,一个请军师出山,一个请美人入朝,凌宵白觉得天下间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了!
此地是枕云居没错,摄人心魄的美貌也没错,两人都以为自己没找错人。
选择权在燕云离手上,跟凌宵白去洛川,或者跟台将军去东都。
摄政公王栋虽然现在势大,但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四起,早就有人蠢蠢欲动,王栋人人得而诛之,再笨的人也不会这个时候去东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