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活物,更不用说射人了,学射箭之前,教练首先教的就是,放箭时不得对着人、门窗、动物等射箭。
正犹豫间,便看见陈老汉险些被砍,幸而被一直跟随在旁的长子陈导拉开,但败象明显。其余地方也是险象环生,节节败退。
突然,王瑾之看见一女子正伸手想悄悄取回贼人放置在身后的财物却被发现,那贼人急转身挥刀便砍。
王瑾之用力握了握弓,果断搭弓上弦,瞄准贼人就是一箭,之后一步一箭,贼人一个个应声倒下。
此时,王瑾之心无旁骛,仿佛回到了赛场,而眼前只是一个个动靶,耳边是教练的声音:“不要紧张,放轻松。”
随着贼人接连倒下,终于有人发现王瑾之。见他几乎箭无虚发,身后又有一群人持弓跑来,贼人终于承受不住开始退逃。既然有人逃跑,其余人便很快也都支撑不住,逃走了。
待贼人离去, 王瑾之静立许久。陈严上前拍着王瑾之的肩,朗笑道:“瑾之果然骁勇——”
王瑾之顿时回神,还来不及回答,一股恶心感便涌上喉头,他急忙扭头弯腰,“呕—”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王瑾之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内心全是奔溃的声音。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做的没错,自己是见义勇为,是在救人,但杀人的愧疚感充斥着内心,血腥的味道几乎让他窒息。
强烈的逃离欲望支配着他的头脑,王瑾之只留下一句“我去趟山上”,便将弓箭塞给陈严,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山顶,将身后陈严的喊叫声远远抛在后面。
王瑾之在山顶几乎枯坐了一夜,大黄忠实地陪伴在一旁。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他终于意识到生命是很脆弱的,自己自出生就生活在和平的时代、和平的国家,了解到战争战乱的渠道也只有新闻和视频,虽然当时看到会激动愤慨一阵,但这些离自己的生活都太远了。回到现实,自己最大的烦恼也就是怎么提升成绩,或者作业是不是能少一点。
虽然自己早就认识到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游戏里的新手村,接触到的也不是游戏里的npc,但之前总难摆脱游戏的心理。
如今鼻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耳边似乎还有凄惨的求饶声、喊叫声、痛呼声,自己射出的箭插进了人的身体,对方后退几步,衣服上渐渐渗出血来,若是将箭拔出,还会有大量血液喷射出来。有的箭似乎射到了人的要害,一箭过去,对方就倒下了,想来是已经死了。
迟来的恐惧让王瑾之全身颤抖起来,他开始想着回家,回到现代,他突然格外想见到父母,“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想回到现代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他开始回忆曾经看过的小说、影视剧,决定将所有可能的办法一一试过。
过了很久很久,天重新亮了起来,王瑾之终于疲惫地坐下,神色麻木,身上的衣物已经破败不堪,而身上、腿上、手臂上,甚至是脸上,也都有了严重的淤青和细碎的划痕。
静坐许久,他忍不住嚎啕痛哭,自己已经尝试了所有办法,甚至试着从山坡上滚下,停下时,恍惚以为是死了。
可还是没用,还是没用,再爬回到这里,山还是同样的山,山下的风景还是如常。
他麻木地望着远方的山,想爸妈,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想老师,想同学,想了很多很多。
及至再次天黑,他终于踉跄起身。
下山之前,王瑾之跪下拜了三拜,心中默念,愿爸妈忘了我,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忘了我,愿他们建康喜乐、平安富贵一生。
之后,王瑾之断然转身下山。这次,王瑾之再没有回头。他与大黄一起,坚定地往前走。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路,真实而可怕,但无论如何坎坷,自己都要努力地坚定不移地走下去。